賀關:「我們那風俗。濃鹽水去去晦氣,不喜歡也得喜歡,還挺符合你審美的,如果有傷口,泡進去一定很疼。」
樓冬藏:「……」
賀關瞎說的。
第一個保姆是樓冬藏的奶媽,沒有孩子,小時候她寸步不離地照顧樓冬藏,比樓冬藏五十三的親媽和他還親。
書裏寫了,保姆走後樓冬藏的精神狀況進一步下滑,這段日子他一度跌進抑郁情緒裏,更對外界表現出極強的攻擊性。
今天賀關來,說明來意之後得不到信任很正常,倒不如說他這個態度讓賀關受寵若驚。
比想象的好說話多了,現在看來還沒犯病。
賀關:「門口的枕頭我剛才拿進來了,一會兒拍拍塞進衣櫃下面的抽屜,等下午師傅……」
他的手機鈴聲響起來。
賀關接了:「餵,你好。」
他偏頭講電話:「是師傅來了啊,配電箱?配電箱在進來第六個門,哎對,一直往前走第六個門。」
樓冬藏聽得到電工在那頭的感嘆:「您家真大啊。」
賀關沒時間再和樓冬藏磨嘰,把紗布和碘伏強硬地塞進他手裏,很快起身。
他絮絮叨叨:「我馬上下去。家裏亂,剛搬來還沒找人休整,小心地上很多葉子,別腳滑了。嗯對,門直接推開進來就行……」
賀關手心溫熱,因為年輕,比正常人溫度高一些。
而樓冬藏手心冰涼,被他碰到,像被燙了一下。
可稍微回想,那溫度又是熨帖的。
賀關離開時貼心地給樓冬藏關上門,門板相隔,他下樓梯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樓冬藏攥住紗布和碘伏,把自己血跡幹涸、半個指甲都被切掉的左手食指放進淡鹽水裏。
他泡了一會兒,幹涸的血跡被化開,突然神經質地摔了碗。
碗摔在地毯上,好險沒破,水潑灑一地。
根本不疼。
鹽水很淡,沖洗傷口還差不多。
……怎麽又是個爛好心。
騙子。
作者有話說:
*標註,這個黑眉是黑眉蝮蛇(劇毒),不是黑眉錦蛇(無毒),兩類都有好看的品種。但無論如何,偶遇到蛇都不要擅自接觸哦,關心小命從我做起。
第6章 鬧鐘 啾啾啾啾啾——
裝好電之後,賀關在電工師傅拿到了水、暖氣和天然氣的聯系方式,先後聯系了他們。
得到的結果是暖氣和天然氣晚上就能通。
水還要湊合一天。
賀關看弄差不多了,回屋又想起來沒給樓冬藏醫用膠帶,又去給他拿膠帶。
他上二樓,剛想重復一遍第一次的問話,就看到這次樓冬藏人坐在二樓中間的地上。
那個卷著的床單竟然就是他一直以來的坐墊。
賀關:……
賀關好笑地問:「思考人生呢?」
樓冬藏閉著眼,臉色很差:「頭疼。」
賀關:「看書看多了?」
樓冬藏:「嗯。」
賀關:「我過去了。」
樓冬藏:「你既然是來照顧我的,就不要做多余的事。」
他厭惡透了人來了又走。
賀關穿的運動鞋,步子不太穩——腿有點發抖。
這房子太大,他今天做的又全是體力活,現在腿肚子疼。
說這話時,賀關已經在樓冬藏面前蹲下來,低頭抓他的手腕。
樓冬藏下意識撤開。
賀關再次往前了點,靠得更近:「多余?多余你怎麽把紗布和碘伏攥這麽緊?給我啊?」
樓冬藏松開手。
賀關在他面前裁下一小段紗布,趁他不備,抓住他手指一裹一纏,接著低頭把嘴裏咬著的醫用膠帶粘上去,最後撕走沾著自己口水的一小節。
整個過程不超過十五秒,行雲流水。
樓冬藏:「……」
賀關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成果:「現在不是挺好?你不心疼你的手指,我還心疼呢,它幹嘛了你就把人家房頂掀了一半。」
樓冬藏閉目:「把手砍了就不用在意了。」
賀關仿佛沒聽到他話裏多離譜一樣,見招拆招:「砍個鬼,砍你手還得我下去拿刀,我腿疼,不行。」
樓冬藏很瘦,連帶著手也是,瘦削得手與腕之間的窩都分明,皮仿佛蓋不住骨,要努力頂著皮膚掙紮出來。
賀關抓著他的手是唯一的溫暖。
樓冬藏嘴上這麽說,實際上動也沒動。
這是他這麽多天裏感受到的最暖和的溫度。
正常人得點病都會心裏發慌,樓冬藏失明兩個月,還只是自尊心強了點,完全可以理解。
賀關知道自己的試探到這裏就可以停止了。
至於眼盲?
那可不是自己一個剛來一天的人能問的。
賀關低頭說話時,溫熱的氣流打在樓冬藏的手背上,現在看手指包好,很快松開了他。
賀關欣賞了一下自己的成果:「包挺好,動動試試?」
樓冬藏嘴角繃著,沒動。
賀關:「給點面子,老婆?」
樓冬藏極其明顯地皺起眉頭:「老婆?你瘋了?」
賀關:「我喊你。」
樓冬藏面帶戾氣:「誰是你老婆?」
即使他看不見,賀關依然臭屁地搖搖手指:「和我結婚了不就是我老婆?不是嗎,老婆?我可不是你的保姆,別搞錯了。」
樓冬藏:「……」
賀關繼續說:「我也沒有要對你好、圖你任何回報的意思,只是為了自己活得舒服點,懂嗎?不出意外我們會一起住很久,所以我只是為了自己住得舒服,自己身邊的環境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