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降。
少爺。
一看就是個什麽都不會的富家子。
他怎麽連茶水間在哪都找不著啊,唉,帶他真是心累。
回到家之後,父母會關心的也只有公司的經營狀況和自己犯下的錯誤。
至於賀關得到的成果,在他們眼裏都是應該的。
沒人知道賀關背地裏看多少財政報表和公司運營資料,沒人知道賀關甚至為了證實自己優化產品生產線的一個小想法,下到車間和所有工人同吃同住三個月。
他以為這次也會一樣。
一直到任寧興奮夠了,賀關才擡起手,很輕地拍了拍他的背,低聲說:「嗯,我會的。」
任寧豎起大拇指:「我相信你!我們關子就是最棒的!有你在我肯定要帶!」
賀關:「好。」
不遠處,有出租車鳴笛。
兩人分開,賀關看到師傅的那輛車載著嶽叔,穩穩停在了家門口。
主駕駛室的車窗降下來,師傅擡起帶了很多年都糙毛的鴨舌帽,說:「賀老板,我兒子就交給你了!他說已經加你了,隨時待命呢!」
賀關:「好,我等著他,師傅慢走。」
同時,嶽叔帶著兩塑料袋的食物從出租車上下來。
賀關仔細一看,是牡蠣、螃蟹、魷魚,還有南瓜,幾根川味烤腸。
還有一只噴香撲鼻、遠遠就聞到味道的冒油烤鴨。
嶽叔走到近前,看到賀關楞楞的樣子,笑出一些溫和的皺紋,說:「少爺,吃只烤鴨,做點海鮮吧?我幫您,很快。」
賀關點頭。
他點著點著頭,眼眶裏兩顆眼淚砰地落地,融進下面攙著灰的泥土裏。
賀關再擡起頭時,一點哭過的痕跡都沒有,只是眼睛比往常更柔軟一些,微笑說了一個字。
「好。」
這次他有人陪了。
遠處,壯闊的火燒雲占據半邊天空,張揚地、毫不遮掩地炫耀天賜的美麗。
賀關接過其中一個塑料袋,任寧關上藏冬園的大門,嶽叔在最前面提著菜等他們。
「關子,晚上我還能睡這是嗎?」
「這離市區太遠,馬上都晚上了,住著吧。嶽叔也是,你在六進門轉轉,選個喜歡的房間,以後就都住在這裏。你在這我也方便,幫我看著我老婆,我怕他被人欺負了。」
「好。」
「哎,關子,我能見見你老婆嗎?我還沒見過她呢。」
「他不會答應的,哥,你放棄吧。」
「嘿,你怎麽就這麽肯定!」
「不是肯定,我就是知道,勸你死了這條心……」
三人路上時不時交談,穿過一眾枯枝敗葉,聲音被常青樹種長長的葉子掩映、消失,一起走向那棟儒雅安靜的兩層小樓。
作者有話說:
晚上還有一更,保底4k
第11章 巧了 到底誰是直男。
以防萬一樓冬藏還沒來得及上樓,被身後兩個人看見,進門時賀關特意加快腳步,提前看一眼一樓還有沒有人。
沙發上什麽都沒有。
賀關拎著南瓜和牡蠣,準備拿這些做兩個菜:蒜蓉牡蠣、南瓜牡蠣芝士盅。
他把牡蠣放進食碗,放水加鹽,等牡蠣吐沙,接著和處理菜的嶽叔任寧打個招呼,自己上樓去了。
二樓客廳空空蕩蕩。
賀關:「樓冬藏,我過來了?」
樓冬藏的聲音從裏屋遠遠傳過來:「以後上來不用和我打招呼。」
賀關走到門口開門:「別人上來也不打招呼,這樣你不會分不清誰是誰嗎。」
樓冬藏:「聽得出。」
賀關難得有一次看到他「看」書——
抱著一本厚厚的大部頭,正在一個字一個字地摸。
樓冬藏摸得很慢,那只完好的右手泛著瘦才看得到的纖薄青筋,指尖在一個又一個凸起的漢字中穿行。
賀關:「我來換藥,左手給我。」
樓冬藏這才放下書,把自己的手遞過來。
賀關先看了一眼食指指甲,已經沒有昨天淒慘的樣子,便直接把紗布拆下來。
人的手比想象的還要敏感。
賀關動作時難免碰到樓冬藏的手,那帶著溫熱氣息的手並不過多停留,很快地托一下他的掌心,把紗布整個拿走。
賀關:「癢嗎。」
樓冬藏把那一點若有若無的癢意壓下去,握緊手:「不會。」
賀關眼疾手快,把自己一根手指塞進他手心,說:「別握緊,扯到手腕的傷口會疼。」
樓冬藏依然沒太在意,但很輕地圈了一下他的手指:「……嗯,習慣了。」
手腕的外傷相比昨天已經好得多,不再血肉模糊,有初步想要結痂的跡象。
傷口比主人更愛惜自己,努力在藥物作用下盡快愈合。
賀關一邊上藥一邊嘆息,心想還是不犯病的時候好說話。
這多好,乖的跟什麽似的,讓幹什麽幹什麽,可比任寧好帶多了。
拉踩任寧(1/1)。
樓冬藏:「嘆什麽氣?」
賀關當然不會如實說自己剛才在想什麽,他們的關系還沒好到賀關可以隨便開他和任寧的玩笑,於是問了個別的:「在想你。」
樓冬藏心跳漏跳半拍:「……什麽?」
賀關順暢地接話:「想你剛才那個對賭協議怎麽就答應了?萬一我做不到怎麽辦?這麽相信我?」
樓冬藏:「最差不過沒了股份,在我手裏沒有用。」
賀關慢慢把昨天粘著血液、大都結塊的醫用敷料一點點剔除,說話時的氣流吹在他傷口上,輕輕的風像手一樣拂過他的手:「當然有用了,眼睛好了之後拿來玩玩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