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像樓冬藏話裏這樣……
這麽正直。
樓冬藏率先打破他們之間的沈默,說:「外面地拖好了。」
賀關從思索裏擡頭:「啊?哦,那你去刷鳥食碗?」
樓冬藏嘆氣:「這麽快又忘了?」
賀關:「忘什麽了?我肯定沒忘東西,你別胡說啊。」
樓冬藏:「那你想吧,想出來了我再走。」
賀關站在原地,擰著眉:「奇怪,我沒忘事兒啊,怎麽你一說就好像我忘東西了一樣?」
樓冬藏不說話。
眼看著他越來越低落,賀關才笑了笑,說:「在想怎麽畫了,真的。」
「剛才下樓找嶽叔之前……我去拍了地燈的照片。」
樓冬藏轉身離開。
賀關跟上去:「生氣了?沒有吧,我就開個玩笑。除了答應和你逛家裏,別的我都記著的吧。你怎麽越走越快……哎,撞墻了!」
賀關看他腳下不停,可前面就是拐角的墻,只好先他一步跨過去,自己墊在墻上當肉墊。
他被樓冬藏直直撞上來,很誇張地抽氣。
樓冬藏皺眉摸過來:「哪疼?」
賀關趁機握著他的手,在上面畫了個長方體。
地燈的形狀。
樓冬藏握緊手心,感受了一下賀關畫上去的線條,低聲說:「難看。」
賀關:「難看?難看那我不畫了,我走……」
他原本就被樓冬藏堵得靠著墻,現在樓冬藏上前一步,抱住他往墻上壓,手臂撐在墻上,堵住他向外看。
樓冬藏:「你去哪。」
他這麽猛地撲過來,氣勢逼人,讓賀關有些晃神。
賀關只停頓一秒,便笑著去掰他的手:「你跟我耍賴呢?明明都說好了還和我耍脾氣,真沒忘,你再這樣我喊人了。」
他說著,真的要喊:「嶽叔,叔你在哪,有人欺負我——」
樓冬藏轉去捂住賀關的嘴。
他捂得很緊,賀關感覺自己嘴唇上像貼了一塊冰冰涼涼的退燒貼。
他在自己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回吻一下,像個小孩子,下意識想感受退燒貼的觸感。
緊跟著,他敏銳地發覺樓冬藏的動作停下了。
樓冬藏很慢地收回手,略微撤身,不再壓著他。
他音調和音量和剛才並無二致,說:「一會兒給我畫個新的。」
賀關清了清嗓子:「……嗯。」
對方聽起來依然正常、冷淡。
賀關自己臉卻要燒起來似的,紅了。
好軟啊。涼的。
*
賀關晚上睡覺前真的打完了草稿,認認真真在樓冬藏手心一筆一劃給他畫畫。
樓冬藏遞給賀關的是右手。
賀關楞了楞。
在出門逛超市那天,樓冬藏一直用左手拉著賀關。
賀關知道他不想讓自己看到右手的疤痕。
剛看不見時,被玻璃製品劃破的疤痕。
沒想到現在讓他看了。
賀關接受良好地握上去,在燈下畫完幾筆,說:「這是個長方形。」
樓冬藏像能看見一樣垂頭看自己的手:「嗯。」
賀關很快描了一遍,在其中一個面上反復塗抹,示意:「這是正面,我現在要畫這個面上的結構了。」
樓冬藏:「嗯。」
「正面是只鏤空的鳥,反面和它一樣。」
樓冬藏伸著手,感受了半天自己手心裏的劃痕,說:「你畫的是鳥嗎,我還以為是……」
他委婉地想說辭。
賀關額頭上青筋一跳一跳:「過分了啊。」
樓冬藏做了個在嘴上拉拉鏈的動作。
賀關便繼續往下說。
這次直到他到最後畫完,樓冬藏也沒有再出聲。
賀關低頭畫的認真,還要和他解釋哪是哪,感覺自己的腦細胞成片成片地雕亡,剛想擡頭,發現自己險而又險地擦過他的鼻梁。
賀關:「……你靠這麽近幹什麽?」
樓冬藏:「沒發現你越說越小聲嗎,我快聽不見了。」
賀關:「那你這也……」
樓冬藏:「很近?」
賀關:「嗯。」
樓冬藏突然往前一點。
賀關閃躲不及,被他撞上了鼻尖。
樓冬藏露出一個沒想到這麽近的笑容,難得有些高興:「是有點近。」
賀關被他帶得也笑:「知道了就離我遠點,說完了,我要睡覺。」
賀關探身關燈,坐回去時被樓冬藏拉了一下,說:「給。」
夜裏一片黑,賀關沒輕易去接:「是什麽?我關燈了。」
在黑暗中的人準確地找到他的手,說:「水。」
賀關:「嗯?」
樓冬藏:「剛才不是說了很久嗎。」
賀關接過來,手心用力磨蹭一下杯子,掩飾自己不知道哪裏來的不好意思,說:「……你快睡吧。」
樓冬藏:「嗯。」
但他沒動。
直到賀關喝完水,把被子放到床頭櫃,發出一聲磕碰,賀關才感覺到身邊的人動了動,被子跟著響動,躺下。
賀關跟著也睡下。
賀關半夜被電話吵醒了。
準確來說,他聽到第一聲電話鈴聲時及時抓起來、掛斷、開靜音,起身往外走。
樓冬藏跟著醒了。
他說:「沒事,吵不到我。」
賀關語速很快:「我去隔壁屋接,任寧打來的,可能那邊談生意的事,你繼續睡。」
樓冬藏:「嗯。」
賀關關上客臥的門,把任寧很快又打來的電話接起來,說:「哥,怎麽了?你不是在巴黎……」
任寧:「快去看熱搜!怎麽回事啊,你那邊不是半夜一點嗎?童家棋上熱搜了!」
賀關眉頭一蹙,把手機拿遠,保持通話中,去看熱搜。
大半夜空降熱一。
#Nolimit主舞童家棋當街打人#。
點進去熱搜,首當其沖的一條微博是營銷號發的。
其余只有二十多條討論,一多半都是懵逼的,全是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