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賀關倒是能理解白小桔的做法。
因為忍忍不會丟命。
可如果只是這樣,為什麽童剛會信誓旦旦地說白小桔不可能承認家暴呢?
*
賀關最終問到白小桔家的住址,被幾個熱心的村民帶著往最裏面走。
他打開門時白小桔正在燒地鍋,蒸饅頭,煙灰一陣一陣,嗆得人眼都睜不開。
賀關沒想到她不會用地鍋,捂著鼻子嘴去撥爐竈裏的柴火。
不一會兒,地鍋恢復工作,煙囪正常冒煙,賀關這才從椅子上站起來,怕越抹越臟,沒去擦臉上的灰。
白小桔端著盛著凈水的臉盆,站在門外,看見他出來,把臉盆放在地上,默默走遠,說:「洗完臉就走吧。」
她依然維持上次的態度。
賀關並沒被她的冷淡逼退:「謝謝阿姨。」
白小桔坐在院子一角,離他很遠的木凳子上,接著發呆。
很快童剛回來了,拿著兩瓶啤酒,看見家裏有人,還是自己見過的:「你來幹什麽?」
賀關:「我想和你們再探討一下這次家暴的事,家棋馬上出道了……」
童剛拿起家裏木車上的木棍,說:「你再在我家待著試試看?」
賀關看了看棍上的木釘,見理論行不通,便回到車裏,讓杜俊彥開車回去。
在回程路上,賀關給樓冬藏打了個電話:「老樓,我今天不回家了。」
樓冬藏明顯地失落下去:「為什麽?」
賀關:「這邊太著急了,得馬上解決,不解決我不放心。」
樓冬藏:「具體能和我說說嗎?」
此時杜俊彥正開到一個集市,現在下午三四點,人還不少。
賀關:「我下去買輛電動車,汽車目標太大了,還沒開到村口就有人發現了,一會兒和你說。
」
樓冬藏:「嗯。」
賀關讓杜俊彥留了件毛毯給自己,帶著毛毯和電動車重新往白小桔在的村子開。
樓冬藏:「你要去哪?」
賀關單手握把:「我帶的藝人,童家棋,撞見他爸家暴,差點上去打了人。現在要證明他沒有打人,就要解釋他爸家暴,他追上去是一時沖動。但他爸對這個好像不是很在意,他媽也不承認……這能是為什麽?我現在就在他爸媽家的村子裏。」
如果不是家暴,那能是什麽呢?
難道這些都是演戲?
樓冬藏:「只解釋他沒打人,不夠?」
賀關嘆了口氣:「是啊,好歹是公眾人物,在街上壓著人要打算什麽事兒?要有個合理的說法吧,那肯定要解釋他爸家暴,但是他媽不承認,那我們能……」
樓冬藏又問:「童家棋在星域住。」
賀關:「嗯。」
樓冬藏:「……那他爸媽?」
賀關楞了楞。
大家只知道童家棋家裏很窮,但具體怎麽個窮法還真不知道。童家棋自己住在星域不要錢,那這兩個人呢?跟著他住在市區?
賀關這時進來了另一個電話,說:「等我一下,公司電話。」
他保持和樓冬藏通話,接起星域公關的消息。
樓冬藏聽到賀關過了很久才說。
「能私下解決就私下解決。」
「五百萬才肯?」
「錄音了吧。」
「已經在考慮更換新人了?」
「好……一切等到明天,明天吧。如果那時候還不撤銷,就直接發文。」
賀關很快掛斷。
樓冬藏:「他要五百萬才肯承認自己家暴?」
賀關收起手機:「嗯,家暴只是個幌子,他真正的原因是要借這件事敲詐公司,這是……把童家棋放到風口浪尖上直接推下去。」
他語氣看似沒變,實際上握著電動車車把的手已經在發抖。
賀關:「童剛剛到家,現在就在家裏,我得快點……老樓,拜。」
樓冬藏察覺到他的不對:「好。去吧,當心。」
賀關草草收起手機,也沒看最後掛沒掛。
他特意繞過大路,從村子中間穿過,找了很久才找到白小桔家。
這時已經是晚上十二點。
村子裏大部分人都睡了。
賀關把電動車停在墻邊,看大門鎖得死緊,只好踩著電動車坐墊翻過了墻——
其中因為西裝礙事,還差點在墻上絆了一跤。
白天賀關看過這裏的地面,家裏雖然很多灰塵,但沒有尖銳到能刺傷人的物件。
這兩個人住在城裏。
沒料到賀關剛剛一動,身後叮啷一聲,猛地傳來風聲!
他只來得及擡手硬抗,就感覺到木棍直挺挺撞在胳膊上!
尖銳的釘子紮破西裝,直接紮進肉裏!
打他的人打了一下還想打第二下,賀關反應很快,翻了個身站起來,直接撲了過去!
院子裏的燈啪一下亮了,照亮糾纏的兩個人。
賀關小臂上的血汩汩往外流,拿受傷的胳膊死死捂住童剛的嘴,不讓他叫喊。
看見燈亮,他轉頭看向呆在原地分辨形勢的白小桔。
如果現在白小桔喊人,那這次徹底談不攏了——明天早上,他們就會被公司以敲詐罪名起訴。
童剛還要掙紮,白小桔突然說:「孩他爸,讓他進來吧,你打了人人家還沒生氣,不是來找事的。」
賀關松開了手。
童剛從地上坐起來,轉身進屋。
他很聽白小桔的話。這和家暴原本就矛盾。
白小桔也跟著進去,出來的時候帶著碘伏和紗布,說:「先包紮一下吧。
」
賀關坐在院子外的凳子上被她包紮,看她手法熟練,問:「家裏怎麽會有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