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關皺起眉頭。
這是要幹什麽?摸他肩膀幹什……
難道還要繼續往下?
樓冬藏手指輕微一動。
賀關咬緊牙關,才沒讓自己倒抽一口涼氣。
他給忘了。
賀關一開始為了躲開童剛那一下撞了墻,肩膀疼痛難以避免。
當時不覺得,睡了一覺之後紅腫起來,現在確實隱隱作痛。
樓冬藏感覺到他的緊繃,並不留戀,擡起手指,在他覺得疼的地方畫了一個符號。
賀關感受了一下。
是個叉。
好有趣……
他不自覺地帶上點笑,等樓冬藏下一步要幹什麽。
這種等待竟然才是最磨人的。
之後的動作卻帶上了別的味道。
似乎是確認他被碰到傷處也不會醒,樓冬藏動作逐漸大了一些。
——剛剛樓冬藏還只是從賀關身側伸手過來,沒想到現在略微坐起身,掀開了被子。
賀關並不冷。
這幾天溫度上升,昨天十七度,今天天氣預報二十一度。
現在早上的溫度剛好,蓋被子其實有些熱。
熱得賀關開始出汗,差點要連裝睡都裝不下去了。
樓冬藏掀開被子帶來一點風,反而帶走了他要冒沒冒的細小汗珠。
對方半坐起來,從自己肩膀向裏,摸到鎖骨。
賀關想嚇他一下,故意拖長音,發出一聲快醒來時才會有的音:「嗯——」
樓冬藏手指停頓,但沒拿開,等他這一聲結束。
停頓數秒,才繼續動作。
賀關翹了一下嘴角。
膽小鬼。
微涼的手指從賀關鎖骨向下,沿著胸膛滑下去。
在賀關沒反應過來的間隙,他的手已經從胸膛來到了腰。
樓冬藏在檢查他的腰。
賀關腰很敏感,這塊一般不讓人碰。
現在有人要碰,他下意識躲開,翻了個身背對他。
他還記得胳膊有傷,秉承著不讓身邊人擔心的理念,賀關把胳膊往外放,不壓著傷口。
樓冬藏果然伸手過來,確認一下他胳膊的傷,才繼續向下摸。
他帶著檢查傷口的意圖,摸得很仔細。
幾乎每一寸都摸過,想看有沒有破皮、或者輕微的紅腫。
但這動作又非常輕,若有若無,隱隱約約。
簡直……簡直像在撩他。
賀關被他摸得裝不下去了,又接近自己容易起反應的地方,眨了好幾下眼,最終決定抓住他的手。
晨起,他嗓音有點啞:「……老樓?」
樓冬藏:「醒了?」
賀關聲音聽上去沒事,實際上赤紅著臉攥住他手腕,底氣不足地說:「你摸哪呢?怎麽一早起來就在摸我?」
他面前的人無辜地說:「我只是想檢查你身上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昨天你不讓我碰,只好早……」
樓冬藏不太高興,很快說:「我剛才明明摸到了,肩膀。」
賀關:「……」
肩膀確實受了傷,賀關啞口無言,無法辯駁。
他揉揉頭發坐起來,啞巴吃暗虧,抓起自己的睡衣下床:「我下樓了,別跟著我,我去貼膏藥。」
樓冬藏:「為什麽不能跟?」
賀關頭一次早起氣血上頭,感覺自己身體裏的火一直燒到腦門,上半張臉紅得消都消不下去,說:「別問了,總之別跟著我……!」
但聲音裏又沒有怒意,只是警懾。
樓冬藏聽他很快地下樓,在原地安靜下來,失望地嘖了一聲。
好想去幫忙。
賀關肯定不是單純貼個膏藥。
可惜。
*
今天早飯是三個人一起吃。
這還是第一次樓冬藏和嶽叔一起吃飯。
之前一直是賀關和樓冬藏在二樓吃。
也是賀關知道樓冬藏能接受和外人輕微接觸之後,主動提議讓樓冬藏下來的。
樓冬藏自然同意了。
如果知道今天會這樣,他不會同意。
賀關和樓冬藏坐在長方形大理石桌一邊,嶽叔坐在另一邊。
吃飯時賀關一反常態,頭都不擡,和平時悠閑吃飯完全不同,好像臉長在碗裏了似的。
嶽叔看他吃得狼吞虎咽,和平時太不一樣,有些奇怪,問:「少爺,怎麽了?」
賀關咬著蝦仁吐司搖頭:「為四,害餓呃……」
嶽叔聽懂了:「沒事,太餓了?」
賀關點頭。
嶽叔下意識往樓冬藏那邊看了一眼。
樓冬藏毫無異色。
那應該是真的沒事。
賀關吃完飯,火燒屁股一樣擡腿就走,被沒吃完的樓冬藏拉了一下,說:「我還沒吃完。」
賀關語氣不耐,實際上卻乖乖在原地站住:「怎麽吃飯還要我陪?」
樓冬藏:「嗯。」
賀關認命地坐回去,可坐如針氈,一會兒摳摳桌腳,一會兒搗騰椅背,就是閑不下來。
他早上……他早上解決完自己之後,一眼都不想多看樓冬藏。
太尷尬了。
樓冬藏嚼完沙拉碗裏最後一片生菜,聽到嶽叔拿起碗去廚房,才低聲說:「今天早上你一眼都沒看我。」
賀關驚呆了:「這你也能知道?!樓冬藏,你是神仙嗎?!」
樓冬藏抿了抿唇:「……果然沒看我。」
賀關立刻知道剛才那只是一句試探,而自己掉坑了。
他遲早被自己蠢死。
早起那什麽果然智力會下降。
賀關強行為自己辯解:「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只顧著吃飯,今天飯太好吃了……我真的太餓,睡太久了。
」
他說這話,自己都覺得辯白得太無力。
但樓冬藏點了點頭,看上去真信了,說:「那從現在開始,你看著我。」
賀關愧疚地擡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