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關那天看評論的時候刷到了。
但這類評論只占了很少一部分,而且很快被後來粉絲誇他的文案刷下去,所以他沒有提。
現在想起來,突然有點難過。
樓冬藏:「換了吧。」
賀關:「去哪換?現在去買嗎,明天吧,我問問嶽父……」
樓冬藏:「不用問他。」
賀關:「?」
賀關:「難道你有?」
樓冬藏:「雖然匆忙,但結婚之前加急定做好了。」
賀關這才抽出自己的手,說:「可以啊,考驗我這麽久,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闖關呢。」
樓冬藏抿抿唇:「……我錯了。」
賀關:「在家裏嗎,帶我去看看?」
他聲音和平時沒什麽區別,樓冬藏一時拿不準他是不是生氣。
樓冬藏:「在爸手裏。」
賀關:「這是什麽意思,壽宴當天找他要嗎。」
樓冬藏:「應該是。」
賀關這才想明白。
如果來的人稍有壞心,不會帶樓冬藏去壽宴,也不會知道他們真的有結婚戒指。
更不會從樓英傑那裏拿到。
賀關:「如果不是今天剪指甲,你就不打算說?」
樓冬藏:「明天你下班會告訴你,沒想到今晚會給我剪指甲。」
賀關:「哦……那接著把指甲剪完吧。」
樓冬藏:「生氣了?」
賀關分辨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聽著像啊?確實有點不高興,怎麽說呢……可以理解但會生氣,所以現在確實在生氣。」
他還沒等樓冬藏回話,主動接道:「就是覺得自己被耍了,一時半會兒回不過來腦子,我自己想想就行。」
他說的話聽起來沒什麽生氣的跡象,給樓冬藏剪指甲的動作依然認真。
靠近他的指尖,卡住指甲。
哢嚓。
不會剪多了讓人覺得疼,不會剪少了覺得剪了和沒剪一樣。
賀關在這樣的節律裏很快放下指甲刀,把剪下來的指甲扔進垃圾桶,說:「好了,去洗漱吧,該睡了。」
他們一向睡得早。
這裏離市區遠,賀關早上上班要比規定時間早起將近兩小時,這樣才能準點趕到公司。
所以前面很多天,他晨光熹微著就出門了。
因此他們睡覺很早。
樓冬藏:「好。」
賀關收起指甲刀,拉著人上樓,一直在想自己不高興的點在哪。
直到在盥洗室洗過手,換好衣服躺在床上時,他依然還在想。
賀關知道自己不高興,想了這麽久,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高興。
在於……
他對別人的好……
好像被量化成了指標。
在樓英傑這裏,如果你對樓冬藏好,如果你得到了他的信任,你們的婚姻才會被承認。
你才會在樓家有自己的位置。
這比公司裏的位置更重要,因為是家人,所以更加嚴格。
換句話說,這件事的底層邏輯是……
如果你做得好,你就可以從我這裏得到什麽,不管是感情方面,還是物質方面。
賀關不覺得戒指是最後一個例子。
可能……之後他做點什麽,都會相應地從樓英傑那裏得到東西。
很現實、很合理。
就是有些違背人性。
賀關本意並非如此。
從頭到尾他都只是隨心做事,做這些沒有要拿到報酬的意思,只是自己會做出的選擇。
選擇幫助樓冬藏,選擇和他住在一起,選擇把他看作自己的家人一樣照顧。
這樣像是終於拿到了樓家入場券的成果……
顯得他像個唯利是圖的小人。
賀關想明白了,剛準備閉眼睡覺,仰面躺下。
他剛躺下,便聽見身邊的人摸過來一些。
對方的睡衣衣料和被子摩擦,在靜謐的黑夜裏尤其明顯。
賀關:「怎麽了。」
樓冬藏停下動作:「沒睡嗎,平時這時候都睡了。」
賀關:「怎麽,平時我睡了你就摸過來?」
樓冬藏:「嗯。」
賀關:「?我就隨口一問,你還真的承認了啊?」
樓冬藏:「是事實。」
賀關一點也沒想歪:「是要看我的傷嗎,沒事,已經要結疤了,很快好了。」
樓冬藏:「嗯。」
他猶豫了一會兒,似乎在想怎麽開口。
賀關耐心地等,等到困意濃濃。
樓冬藏:「能抱你嗎?」
賀關醒了醒神:「冷?」
樓冬藏:「嗯。」
賀關沒有拒絕:「你過來點,我有點困了,可能說著說著就睡著……」
樓冬藏很快靠過來,避開他的小臂,很輕地貼著他肩頭。
兩個人又陷入沈默。
賀關看著天花板,突然說:「你們家裏一直這樣嗎?」
樓冬藏:「怎麽樣。」
賀關:「就今天這種。」
「不知道該說是保護機製還是獎勵措施,反正我頭一次覺得自己做了好事還不痛快。」
「要麽就不給,要麽一開始就給了,在這種節骨眼兒上把戒指給我算什麽?」
樓冬藏很輕地笑了一下。
他們離得近,樓冬藏笑時吹起的氣都拂到賀關耳邊。
樓冬藏:「因為沒想到你會這麽好。」
賀關翻了個身,轉成側身看他的姿勢,問:「什麽?」
樓冬藏重復了一遍:「沒想到你會這麽好。」
賀關沒有回話。
樓冬藏:「你來之前我想了很多種應對你的方法。」
賀關樂了:「應對我?那是應對嗎,你那是應付。」
樓冬藏:「……」
賀關拿之前開個玩笑,現在看他接不上話,知道他還沒從那些裏面走出來,便笑了笑,催促道:「還說不說,不說睡了。
」
樓冬藏立刻回答:「說。」
他很輕地拉了一下賀關睡衣的袖子。
賀關擡手勾住他一根手指,示意自己會聽。
他最近發現肢體接觸比說話更管用,所以只要在自己接受範圍內,賀關都可以說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