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睡了一天，這會兒吃過飯卻很困。

　　賀關一困說話就有些不太顧忌，好像舌頭犯懶，不想彎繞，說的都是真心。

　　樓冬藏：「可我覺得我進展還不錯。」

　　賀關：「進展不錯是誰給你的錯覺？」

　　這人靠過來一些，和賀關隔著兩拳距離，笑說：「當然是你。」

　　賀關揉掉眼角因困意眨出的眼淚：「我很明確地拒絕過了。樓冬藏，現在對你做的一切都出於人道主義救援和完成本職工作。」

　　樓冬藏：「這不是很好嗎。」

　　賀關稍微醒神：「這叫好啊，我還以為皮膚接觸才是你的評判標準，能摟摟抱抱才叫好。」

　　樓冬藏：「假如真的是遊戲，那那些只是加成，主線是你對我的態度。」

　　賀關：「？」

　　他對樓冬藏的態度不說壞，但這幾天也算不上好吧？

　　至少完全沒有要接受他的樣子。

　　樓冬藏：「雖然之前照顧我，但你沒把我和你放在一個水平線上過。」

　　「我在你眼裏只是個病人。」

　　「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把我當和你一樣的男人。」

　　賀關啞口無言了一會兒，說：「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幫我開拓視野？」

　　樓冬藏煞有介事地點頭：「如果真的和我道謝，我會接受的。」

　　賀關瞠目結舌：「……你還要臉嗎？」

　　樓冬藏：「你問過我好幾次了。不要。」

　　眼看他越逼越近，賀關及時止損，準備開溜：「打住，到此為止。」

　　樓冬藏：「打不住，我還有事要問。」

　　賀關妥協：「那最後一個問題。」

　　樓冬藏：「好。」

　　賀關：「說。」

　　樓冬藏：「為什麽連和我試試都不行？是男是女對你來說真的這麽重要？」

　　賀關：「這個先不提，主要原因是我根本沒考慮過和別人過一輩子……」

　　但賀關說著說著就想起來……

　　不，他考慮過。

　　他明明考慮過。

　　在之前剛來到藏冬園的時候。

　　他考慮過和樓冬藏待在這裏，一直照顧他。

　　當時他想的是……以後要和樓冬藏一直在一起的可能性很大，再加上身份、工作環環相扣，他進了樓家，短時間內就不可能抽身而去。

　　這個思路像突然把賀關之前的堅持都推翻了，他的躲避和防範都在這個問題裏消散。

　　賀關這幾天之所以拒絕樓冬藏，其中有一條原因是……

　　他根本不想談戀愛。

　　男女先不說，他無法想象和另一個人走到暮年，一起在每天的雞毛蒜皮裏找到一點快樂，或者產生一些矛盾。

　　再加上父母把爛攤子公司丟給他的原因，賀關對人與人的關系聯結抱有極大的不信任感。

　　親生父母尚且如此，一個幾十億人群中偶然見到、相遇、相識的人怎麽會和自己一起走過那麽長的歲月？

　　可現在他莫名其妙不知道什麽時候就……

　　就有這麽一個人選了。

　　怎麽會這樣？

　　賀關一時間被這個問題問住，不知道是否該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還在垂頭思考，就覺得面前一暗。

　　樓冬藏：「這個先不提的意思是……我還有機會？」

　　賀關被他逼得退後一步，皺眉道：「你等等，我可沒說你有機會，我還在想，你別……」

　　樓冬藏的幾個字在唇間滾了滾，最終沒說出口。

　　那可不能讓你想清楚。

　　他緊接著說：「討論下一步怎麽辦不就是我還有機會的意思？不然你只要一直拒絕我不就好了，還需要怎麽討論？」

　　「或者我換一種問法，拒絕了我兩天，感覺怎麽樣？」

　　「都不像以前一樣愛笑了，阿關，這兩天嚴肅了好多，不是嗎？」

　　賀關擰著眉：「你能不能別這麽說話？阿關也別亂叫了，別扭……」

　　他一邊說一邊又退了一步，不知道什麽時候，賀關已經被逼到門口。

　　現在又退後一步，賀關的腰撞到門把手，有點硌人。

　　賀關被把手稍微分神，緊接著感受到，有人摸過來，拿手掌墊在他腰和把手中間。

　　「不叫阿關那叫什麽？」

　　「小關？關關？」

　　樓冬藏含笑吻他的頭發：「真的不能和我試試？」

第47章 得寸進尺 那就試試。

　　「真的一點喜歡都沒有？」

　　「一點心動都沒有？」

　　賀關在他懷裏渾身不對, 掙紮著要出去。

　　「讓我抱一下又怎麽樣，之前不是很慷慨嗎？和男人抱一下又怎麽了？」

　　「為什麽現在和我抱不好意思？」

　　賀關想掙開，可按著他腰的手越箍越緊，而且說出來的話越來越放肆。

　　賀關：「你放開我……」

　　樓冬藏：「不給答案就不放, 沒事, 你接著想, 在我懷裏想, 想明白我就放手。」

　　賀關：「……」

　　可樓冬藏的讓他想, 還不是讓賀關安靜地想。

　　賀關一邊想仔細想清楚, 一邊被他的氣息撲了滿耳朵。

　　樓冬藏鼻尖挨在他耳邊，被他以這樣強迫的姿態質問。

　　「賀關，和我談個戀愛又不會吃了你？只是戀愛而已，你和我試試, 不合適我們好聚好散。」

　　「怎麽樣？」

　　「和我談戀愛很吃虧嗎？」

　　賀關聽得耳根發麻。

　　樓冬藏很輕地吻了一下他的耳朵, 說：「別發抖。」

　　賀關被他笑著抱緊，拿手在背上來回撫摸。

　　是在安撫。

　　「不會拿看不見要挾你。

」

　　「怎麽會用那麽卑劣的手段要挾你和我談戀愛。」

　　樓冬藏是在說……

　　他不會問賀關，是不是因為自己是盲人, 所以才不和自己談戀愛。

　　賀關本意不是歧視樓冬藏的視力障礙, 但他和樓冬藏談戀愛的念頭也很小, 拒絕了之後只要樓冬藏拿這種說法來說事, 賀關等於被道德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