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關被他叫的抓起手機,手忙腳亂地按掉免提。
他捏著手機,狼狽地說:「行了,問都問了,哥你聽到了吧?我把免提關了。」
看著是說給任寧,其實是想讓樓冬藏聽見。
樓冬藏自然聽見了,笑了笑,說:「哥哥聽不見了?」
賀關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嗯。」
樓冬藏又問:「我表現得好嗎?」
賀關:「嗯。」
樓冬藏:「那我有獎勵嗎?」
賀關閉眼扶額,只能點頭:「……嗯。」
樓冬藏:「那吻我吧。」
賀關有些難為情:「啊?在電話裏?」
他下意識瞥了一眼坐在他身邊還想聽細節的任寧。
樓冬藏:「不是,到家之後,我要你主動。」
賀關:「……」
樓冬藏:「不行?」
賀關一咬牙:「……行。」
樓冬藏噙著笑,輕飄飄地和他往下聊下去:「好,那我等你回來。今天什麽時候回家?」
賀關:「馬上回,在路上了,正在送我哥,一個小時之後。」
樓冬藏:「在花鳥市場給我買點龜背竹、玉簪、天堂鳥,如果有礬根也買點,數量隨意。」
賀關:「好,怎麽突然要買這些?」
樓冬藏:「球根海棠太難種了,估計會養死,買點容易養的。」
賀關不自覺笑起來:「好。我一定給你帶回去。」
樓冬藏:「嗯,那我掛斷了。」
賀關:「好。」
賀關拿手機靠著自己耳朵,因為怕任寧聽見,還刻意壓緊。
他聽到聽筒對面的聲音忽然靠近,下意識「嗯?」了一聲:「怎麽了?」
那人留下一個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的輕吻。
他甚至笑著說。
「沒別的事,只是想說等你。」
電話掛斷,進入忙音。
賀關很久才回過神,把手機放進口袋裏,捂住自己滾燙的臉。
任寧在旁邊看完全程,震驚得下巴差點沒掉:「來真的啊?」
賀關從掛掉電話的余韻裏緩過來,臭屁地說:「這還有假?」
任寧:「……你真出息了。」
賀關嫌棄地擺擺手:「下車吧,趕緊的。」
任寧往窗外一看,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地方。
他下車,拿好箱子,拒絕了賀關要給他拿上樓的提議。
任寧猶豫片刻,還是喊住了賀關:「關子。」
轉身準備上車的賀關稍微停下,問:「哥還有事要和我說?我等著回去給我老婆買花。」
任寧註視了他一會兒,像是想說什麽,最終卻因為心情復雜沒說出來,不得不罵了一句:「艸,沒什麽,只是想想以後你要在我面前三句話不離老婆,我就覺得人生無望。」
賀關比了個中指,揚長而去。
*
賀關買好花到家時時間很早,他提著幾盆花往家裏走,聽到園子裏有規律的敲擊聲。
他有些疑惑,再加上越來越靠近聲源,跟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賀關在四進門的門口看到了人。
……是樓冬藏。
樓冬藏拿著盲杖,正在藏冬園四處行走。
盲杖相當於盲人的第三只手。
樓冬藏正通過盲杖感知周圍空間裏的各種物品,期間敲敲打打,掃撥地面,在心裏對這片地方有個大概印象。
賀關停下來,抱著花盆站在門口,想看他。
那人突然出聲:「往前走吧,不要看我。」
不要看這個笨拙、無能為力的我。
賀關:「……可我想看你。」
即使看起來不那麽流暢,不那麽遊刃有余,賀關也想看著他。
這樣的樓冬藏更真實,更堅韌,更讓賀關覺得……帥氣。
再說了,人又不是只有完美無缺,才能得到愛、得到尊重。
賀關想這麽告訴他,但話到嘴邊,又覺得自己太笨。
明明有更好的方式。
他放下花盆向樓冬藏走去。
樓冬藏擡起頭,向他步行過的這個方向看過來。
賀關抱住他,避開盲杖,在他肩窩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舒舒服服地靠緊了,說:「我好累啊。」
賀關拿頭發蹭著他,閉上眼,想和他聊天。
樓冬藏很久才動了動,問:「累?」
賀關:「腰疼,坐一上午。先是坐辦公室又是坐車。」
樓冬藏:「那……」
賀關:「給我揉一下?」
樓冬藏松開盲杖,把杖靠墻:「……嗯。」
樓冬藏不想被他看見的根源是……因為覺得自己沒用。
那就變得有用。
那就讓他知道賀關需要他、依賴他。
賀關自己也不想承認,但事實確實如此,不知道什麽時候,樓冬藏已經變成了他可以安心依賴的對象。
樓冬藏的手一向溫涼,到了夏季,只會更加明顯。
賀關進門就把外套掛在臂彎,現在只穿一件襯衫,被他隔著襯衫摸到,舒服得喟嘆一聲,問:「我出汗了嗎?」
樓冬藏:「沒有。」
這次賀關做了心理準備,沒有昨天被掐到腰反應大,只是稍微緊繃,很快在他手底下放松下來。
樓冬藏揉腰的動作輕車熟路。
畢竟這麽多天他碰過好幾次,也想過很多次賀關不掙紮,乖乖靠在自己懷裏。
現在來得太快,不適應的人反而變成了他自己。
賀關腰後的手規律地揉了幾分鐘,很久沒有動彈。
賀關轉了轉臉,拿鼻尖蹭一下樓冬藏頸側:「怎麽不動了?」
樓冬藏突然說:「賀關,這是二。」
賀關:「什麽?什麽二?」
樓冬藏繼續揉下去,沒有再說話:「沒什麽,聽不懂也沒事,以後我和你解釋。」
賀關:「啊?還得以後,現在不能解釋嗎?」
他聲音稍微拖長,自己都沒意識到,他是在和人撒嬌。
樓冬藏用兩個字冷酷地拒絕了:「不行。」
賀關:「嘖,真小氣……不過既然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等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