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次。
只剩最後一次了。
因為賀關此時抱著他,沒有看見他睜著的眼眸中神色洶湧。
在一個看不見的人眼中,眸光竟也能有如此豐富的變化,宛如風暴乍起,掙紮與抉擇碰撞交鋒。
不想放開他。
想讓他和自己永遠待在一起,想困住他讓他無法掙脫,想扣緊他讓他再也無法離開自己的懷抱,想讓他和自己永遠活在這座園子裏,哪也不去。
可是不行。
樓冬藏,你不能瘋。
第57章 咬一口 想聽你哭。
賀關被他抱著, 安靜地闔上眼。
如果以前他遇到樓冬藏這種情緒還會覺得有些懼怕,怕他傷到自己,現在則全是擔憂。
在想什麽呢。
也不願意說。
樓冬藏的情緒波動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 賀關感覺到腰後的手離開自己。
那人在離開他之前, 偏頭蹭了一下他的耳朵。
或者是吻了一下。
賀關不太確定, 但應該……確實……是被親了一下。
樓冬藏的嘴唇比臉頰溫度稍高, 剛才的溫度比較溫熱。
應該是嘴唇沒錯。
樓冬藏調整好情緒才說:「回去嗎?」
賀關抱著他不動:「還要接著在這走走嗎?」
樓冬藏沈默一會兒, 說:「嗯, 還沒逛完。」
賀關:「那我把買的花搬進去,一會兒出來找你。」
樓冬藏:「嗯。」
賀關松開樓冬藏,只轉身往前走了一步,就聽見這人緊跟著過來, 從後面把自己攔腰抱住了。
賀關在原地站住, 笑著說:「這麽粘我啊?說好的放我走呢?」
樓冬藏吻了一下他的後腦:「後悔了,剛走一步就不想讓你跑。」
這下賀關完全能感覺出他是在吻自己。
從後腦向下,細密地輟吻下去, 到了肩頸連接處, 還會用鼻尖留戀地蹭動。
賀關笑著想躲:「好癢啊……再這麽下去我到上午都進不去屋……」
樓冬藏:「有人的承諾不是沒兌現嗎?」
賀關:「我……」
賀關剛想問什麽承諾, 就想起在車上答應的……
要主動去親他。
樓冬藏:「除了車裏說的, 我還有別的要求。」
賀關:「什麽?」
樓冬藏:「伸舌頭。只碰一下不行。」
賀關:「……」
賀關歪過頭, 討好地和他蹭在一起:「這也太嚴格了吧?」
樓冬藏含笑問:「嚴格嗎?我不是幫你解圍了嗎,老公?」
賀關:「……我錯了, 我再也不耍寶了。」
樓冬藏松開了他。
一碼歸一碼, 很合理。
他放開賀關, 就這麽站在原地。
在等。
賀關:「能賒賬嗎?真的, 我就賒這一次。」
樓冬藏:「那賒到什麽時候?」
賀關:「最晚什麽時候?」
樓冬藏沈默片刻:「一周。」
賀關:「好。」
他情緒明顯有些低落, 但賀關沒有要哄的意思。
倒不是賀關現在不想和樓冬藏親近,只是……樓冬藏現在想和自己親近的渴望就像……要拿遠水救近火。
他想以和賀關親近的方式,把對眼盲的感受蓋過去。
賀關不會答應的。
賀關早就想過了,如果樓冬藏真的再也看不見,那他一定會面對這個問題。
賀關:「你在這吧,我去小樓。」
樓冬藏沒反應過來:「小樓?之前不還是老樓……」
說到一半,意識到賀關說的是七進門那的兩層樓。
賀關噙著笑抱起花盆,說:「走了。」
賀關之前不會說把七進門的兩層樓說成小樓。今天特意這麽說,只是在用這種方式讓他知道,樓冬藏在拿看不見消耗自己。
樓冬藏有些反應遲滯。
在平時,樓冬藏不會誤認為賀關這裏的小樓說的是自己。
賀關把買來的花抱到七進門,歇了一會兒,洗洗手,和樓秋收發消息。
開:姐姐,他之前找過咨詢師嗎?
樓秋收那邊似乎很清閑,秒回:看過了,沒用,他不願意和咨詢師溝通,再加上我們怕咨詢師誘導他,不了了之了
開:好,我知道了
樓秋收:你現在和他在一起?
開:是的
樓秋收:別太累了,實在沒辦法就看著吧,他不會怪你的
開:這是什麽意思?
樓秋收: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畢竟我和他認識這麽多年,沒見他那麽稀罕一個人,你還是第一個
樓秋收:至於剩下的……
樓秋收:關關啊,他自己都搞不明白,我們又能幹嘛呢
樓秋收:別太累著自己了
開:謝謝姐
但賀關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他並未表態,放下手機,去雜物間找了個鋼弦木吉他出來。
吉他質量很好,弦比較硬,是賀關喜歡的那款,在琴箱裏躺了很久,沒有人用。
他把吉他上面的浮灰擦幹凈,帶著吉他坐在房子前的臺階上,試著撥弄一會兒,聽聽音色。
在他還在隨便掃弦的過程中,有人敲著盲杖走了過來。
賀關手指微頓,很快找到一首歌,和盲杖敲打的聲音相合,開始彈。
《When Life Gives Me Lemons I Make Lemonade》。
拿著盲杖的人走到近前,停下了敲打。
賀關也停下彈吉他,問:「怎麽不敲了?挺有節奏的,像節拍器,我們還可以和一下。」
樓冬藏伸手給他。
賀關握住他的手,說:「來坐,臺階上。」
他把這首歌接著彈完,直到結束。
這首歌節奏歡快,賀關不自覺地跟著哼唱,一整首歌下來,滿腦子lemonade。
夏日陽光明媚,一片晴朗,鳥叫聲不絕。
偶爾有只麻雀跳到院子裏,跳到彈吉他的賀關身邊。
賀關一曲結束,笑著說:「老樓,你這麻雀是養多熟了……它怎麽看見我都不帶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