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之禾瞇起眼。
哪是老婆?他看著覺得……
下一秒,其中一位身材矮一些的老年人碰到了身邊的年輕人。
寧之禾明顯感覺到賀關呼吸放輕了。
老婆是這個?看著挺高啊……
老年人似乎很驚訝,向年輕人說了什麽。
攝像的角度有點偏,沒照到老年人的表情,但能感覺到她說的話並不是威脅,或者其他。
因為老人後面跟著的四個人沒有一個在警戒狀態。
但就這麽一句話,那個年輕人就呆住了。
他先是松開了手裏的花,接著問了一句什麽,老年人笑瞇瞇地接上了。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就超出了在場所有人的預料。
年輕人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桌子。
周圍的人包括店員全都大吃一驚,紛紛避讓——這位年輕人的發狂簡直毫無理由。
跟在老人身後的四人裏,有兩名保鏢想要製住他,卻被他敏捷地躲了過去,向老人逼過來。
老年人此時已經躲到門口的位置,甚至跟著他的一名戴眼鏡的男人還向手工區的商戶賠了款,並和趕來的經理協商,收拾殘局。
而一開始就發狂的年輕人行為十分出人意料。
他似乎看不見,撞到一旁裝綠植的架子,又朦朧聽到位置,越過人向老人走去。
跟著他的司機模樣的人想上去幫忙,被老人其中一個保鏢攔住。
剩下就是年輕人被製服的過程。
在最後,他們進入監控死角,走消防通道下的樓。
寧之禾粗略看完這些,擡頭瞥了一眼賀關,發現賀關眉頭緊皺,擠出深深的刻痕。
賀關在想註射的時間。
應該就在死角這裏。
攝像繼續播放。
之後樓冬藏出了一樓電梯,此時他已經神智不太清醒,在大廳裏踉蹌一步,捂著腦袋,一臉痛苦。
賀關自己都沒註意到自己掐住了掌心。
他知道樓冬藏在幹什麽。
聲音太多,他辨別不出哪裏是出口了。
剩下就是他跑進雨裏。
傾盆暴雨下,有些攝像頭模糊了,剩下的一部分攝像倒是能看出來……
在賀關找到樓冬藏之前,他都是一個人。
兩位有經驗的警官看過之後,也只能說:「這只能證明您愛人是……失蹤,在出樓層到之後下雨這段時間裏,確實沒有人接近他。」
賀關又讓他們調出後面一段時間的監控。
這次,攝像只照到另一個巷口便出了範圍,樓冬藏一人走出巷口,很快銷聲匿跡。
賀關:「巷口外不應該還有個胡同嗎?」
警官:「是的,但那邊是廢棄的居民區,我們在那裏的監控經常被砸壞,今天上午壞了一個,下雨,沒有來得及更換。」
警官說著說著,也覺得有些不對。
但攝像上都在說,這個人就這麽借著雨消失了,他們也只好按照失蹤來辦。
直到走出警局,寧之禾才問:「我、我能問嗎?」
賀關站在警局臺階上遠眺,聞言笑了一下:「知道不該問還問,我又攔不住你的嘴。」
寧之禾:「樓冬藏是不是有點不正常……?」
其實他想說「有問題」,但最終還是選了「不正常」這三個字。
賀關:「嗯。」
寧之禾:「你們沒去看看醫生之類的……?」
賀關:「他不喜歡。」
寧之禾沈默了一會兒,很久之後才拍了拍他肩膀,以示鼓勵。
賀關笑了:「你幹嘛啊,怪惡心的。
」
寧之禾:「你能不能死一死,我是鼓勵你好吧。」
賀關笑了兩聲。
賀關早就做好樓冬藏這樣的準備了。
他甚至預想過和一個正常人的戀愛該是什麽樣,但後來不管他怎麽想,都覺得不如和樓冬藏這樣的相處合適,舒服。
賀關和樓冬藏在一起的時候最自在,最放松。
在外面,他不管是和誰說話,都稍微帶著點戒備。
可能藏冬園那層層疊疊的結構給了他被包裹的錯覺,也可能樓冬藏戀愛之後的態度一直溫和而包容,總之他在那裏……
確實是最真實最放松的狀態。
至於樓冬藏不正常……
先不說正常是由誰定義的,就算不正常又怎麽樣。
兩個都正常固然很好,不過家裏有一個正常的也夠了,他還挺正常的。
剩下那個想正常就正常,想不正常也無所謂。
世界上那麽多人那麽多種活法,多一個樓冬藏這樣的也未嘗不可。
一輛路虎開到了警局門口,賀關看它停在兩個人附近的停車位,問:「這是來接你的?」
寧之禾瞄了眼車牌:「嗯,我弟來接我了。」
賀關:「你弟?我還以為……」
寧之禾:「要不你給我介紹介紹也行,我性取向女,謝了。」
賀關:「就這一個要求還想讓我給你介紹,想桃子。」
寧之禾:「你這不是會沖浪嗎!哎呀微信再聊,懶得和你廢話……」
他們這邊聊著,停車的車主已經背著光向這邊走來,口罩戴的嚴嚴實實,走到臺階下,喊了一聲:「哥。」
寧之禾:「來了我的禮寶!」
他扭頭和賀關告別:「走了,我弟來了。有事和我說,找到老婆之前隨時call我,別太難過啊,警察一定會找到人的,兄弟只能幫你到這了。
」
他以為賀關是因為樓冬藏跑了,一時間為自己不用照顧一個精神病慶幸,心理上又過不去,心情復雜,還在郁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