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關不冷不熱地說:「我不想適應,現在我就要走。師傅,把手拿開,我要起來。」
在賀關的視線範圍內,能看到這名侍者立刻擰緊了手指。
——知道賀關要離開,他在緊張。
而樓冬藏的動作在「師傅」這個稱呼上頓了頓。
賀關有點想笑,不過礙於現在還在戲裏,沒笑。
其實他想喊樓師傅的。
但很快,賀關背上那雙手繼續盡職盡責,在冰涼的腰窩上揉搓。
那裏很快變得暖融融的,漫上一股如溫水般柔和的熱意。
侍者滿頭大汗,艱難地尋求挽留賀關的方法:「客人,要麽我讓樓少爺來看您,您稍微一等,我保證他馬上就來安慰您。」
他言語狎昵,故意似的,讓賀關不適地皺緊眉頭。
賀關思考片刻他的提議,拒絕道:「算了……我再忍忍吧,我暫時不想見他。」
侍者露出一個縱容的笑容。
賀關發號施令:「那你把我手機拿來。他按的我太疼了,我得分散點註意力。」
侍者難為地說:「這……」
賀關有些慍怒:「要麽你來替我受苦?我得打個電話……啊!你能不能輕點!」
樓冬藏低聲說:「對不起,但您長期辦公太久了,肩周緊繃,忍忍就好,下次再來就不會那麽疼了。」
賀關鼻子都要被他氣歪:「還有下次?就你這水平還有下次?」
侍者本來看他都緩和了,被技師一激又煩躁起來,忙接著安撫他,道:「手機!這就給您拿來。」
同時,他責怪道:「你多註意點,別把客人弄疼了!萬一賀先生以後不來了,你去哪和人家道歉!」
樓冬藏略顯局促,視線失焦,說:「是。」
賀關聽得出來,他責怪樓冬藏只是順帶,實際上還是對賀關這個喜怒不定的心情有所抱怨。
如果不是賀關喜怒不定,他就能接著在這裏完成今天的理療了。
賀關略微趴下,瞇起眼睛。
為什麽要自己一直來?
他來這是樓君奪給的卡,根本不需要花錢,按理說也不算客源,難道這裏這麽缺潛在客戶嗎?
賀關不覺得。
之前有一次,賀關在這裏的門口處碰到一群從消防通道上來的大學生,身上的衣服隨便都五位數起步,非富即貴,要進理療館裏看看。
但他們卻被門口的侍者毫不留情地攔下,最後還叫了保安趕人,硬是沒讓人踏進一步。
他們不缺客戶,但是缺像賀關這樣的客戶。
賀關自己有什麽好讓人招攬的?
難道是自己的身份問題?
是誰想要星域總經理的位置?亦或者是整個星域?
或者往簡單了想……
是有人為了讓他見到樓冬藏?
賀關作勢低頭,轉開視線,很快又和侍者說:「再給我拿條內褲,剛才的脫了,沒得穿,你們這有吧?」
侍者殷勤道:「當然有,沒有我下去給您買也得有。」
說完,侍者最後瞪了樓冬藏一眼,轉身就走。
他在警告樓冬藏。
警告什麽呢?
和剛才的聯系在一起的話,是說樓冬藏差點把賀關給趕走了,沒做好嗎?
樓冬藏按疼他是故意的。
他想讓賀關離開。
*
進推拿館之前,物品都會存放在專用的儲物櫃,賀關的手機就放在那裏。
這麽多天,賀關進館一直不讓帶手機。
樓君奪還特意和他解釋,說這裏有些特殊儀器類似於信號屏蔽儀,帶手機進去也沒有信號,再加上地方太大,丟東西不好找,所以不讓帶。
賀關有次「誤把」藍牙耳機也帶進去,剛經過經過裝修的奢華大門,門口不知道哪裏的報警器就開始響。
他摘掉耳機,和趕過來的負責人笑著說自己耳機戴久了,忘記不能帶進去。
負責人把耳機拿走,他才繼續往前。
這樣才避免了被檢查全身,成功把池魚給他的錄音設備帶進去。
假設之前不能帶手機是不想讓賀關發現什麽東西,那今天為什麽可以讓他帶手機?
問題只可能出在今天唯一的變數,樓冬藏身上。
可為什麽呢?
賀關沒有主動問。
今天樓冬藏的行為與以前太不相同,賀關合理懷疑他在演戲,只是出於什麽顧慮,沒辦法和自己說明。
這至少說明這裏不是能說話的地方。
但賀關和池魚確定過,這裏沒有監控。
不僅是因為他這些天在這裏到處走,沒有發現監控室,還因為如果要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這裏不可能裝上監控留人把柄——那只會更方便警方突襲。
如果聯網,這些信息很容易被人竊取,所以一般犯罪團夥內部交流信息都要更加閉塞,遠沒有平時普通人溝通那麽方便。
在賀關思考這些的過程中,推拿還在繼續。
其實有些疼,但不是不能忍耐的地步,是很正常的推拿。
只是賀關後背依然僵硬著,一直放松不下來。
樓冬藏按了大概二十分鐘,期間說了三次放松。
賀關其實不是故意的,樓冬藏其實按得他很舒服,但賀關不想讓他真的推拿,不然滿腦子的問題今天就解決不了了。
他要提醒賀關什麽,但賀關覺察不到,還是決定先下手為強,說:「放松不下來,要不別推了,讓我在這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