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樓冬藏睜開眼,完全沒有剛睡醒的人的怔忪,就像只是閉目養了會兒神。
他定定看了賀關三秒,才說:「好。」
如果不是賀關特別了解他、知道他肯定是睡著,賀關自己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賀關:「不感興趣?」
「嗯,」樓冬藏小幅度地摸他的指甲,「不如和你待在家裏。」
「你這個……」賀關把他湊近的臉推開,「死宅。」
他說完,脫開他的手,驅使輪椅行出座位。
樓冬藏站起來,跟在他身邊問:「關關,喜歡這裏嗎?」
「怎麽突然問這個?」賀關擡頭,有些不解。
樓冬藏故作思考:「看你很感興趣,要不以後在藏冬園建個跑道玩玩?」
「不不不,」賀關連連拒絕,「我對它的喜歡僅止於買票來看個現場。樓冬藏,你要是在古代,肯定是個勞民傷財昏庸無度的太子。」
「為什麽是太子,不是皇上。」
「你玩得過爸嗎,算了吧,他才是皇帝。」
「那你呢?」
「狀元。」
「?」
「不然怎麽和你結婚?」
「錯了,是來和親的公主。」
「你再說一遍?」
「要不質子?」
「……」
他們聊著笑著,順路從夜市買點東西吃。
也是看到熟悉的臉,賀關才知道,上次沙灘上以物易物的攤主,很多都在這裏賣東西。
賀關在賣章魚小丸子的攤位前停下,指著攤位上放的牌子,示意自己要最大份的。
聽障攤主笑著點頭,轉動焦香的丸子,熟練地挨個叉起、裝盒、遞給他。
樓冬藏便站在他身邊,註視著他所有的表情。
他平時這樣看賀關,賀關也習慣了,沒有在意。
*
兩天後。
賀關在家裏地毯上坐著,等樓冬藏做飯,自己拿著本書在看。
之前眼睛沒好的時候說好和他一起看書,現在樓冬藏眼睛好了,承諾自然不能不作數。
樓冬藏做飯速度很快,賀關沒翻過幾頁,就聽見腳步聲走近,接著是瓷盤和茶幾一碰,是樓冬藏把吃的放下。
賀關自覺地起身去拿筷子和米飯碗,吃過飯又自覺地把碗放進洗碗機,接著往沙發上一趴,繼續看書。
看著看著,被人伸手從後腰往上摸。
賀關手一松,手裏的書掉到地上,反身去抓另一人的手。
「等等,我還沒休息過來呢,你就不能讓我再歇兩天?」
「我勞民傷財。」
賀關被按在沙發上動彈不得,垂死掙紮:「現在還是白天!晚上!晚上行不行!我也沒不答應!」
「我昏庸無度。」
樓冬藏輕而易舉堵住他接下來的反問,語調輕緩。
「剛吃過飯哪多久啊?你看,這才一個半小時,」賀關見阻擋不了,連忙跪爬出兩步,抓起自己的手環給他看,「嗯?你看,我還沒消化完呢。」
樓冬藏灼熱的噬吻拒絕他所有的回答,低聲說:「那剛好幫助消化。」
賀關喘息一聲,妥協道:「別抓我那麽緊,你讓我翻個身行不行。」
樓冬藏掐握著他的腰,沒有回應。
賀關無奈道:「不跑,不跑,讓我看著你。」
他腰上的手這才松開。
怎麽了?
賀關被逼得掉眼淚時還在不解。
怎麽情緒這麽不好,最近發生什麽了嗎?
可是他思來想去,也沒想到一個答案。
明明沒有。
他們就是正常地在這裏住著,僅此而已。
*
次日下午。
燕逢卿說的確實是真的,樓英傑真的要把星域留給賀關。
星域資產裏包括的內容很多,賀關把面前這些文件仔細看過花了一整個中午,沒時間回家吃飯,提前用手環給家裏座機打了個電話。
樓冬藏接電話的語氣很好,耐心地讓他在那裏吃。
他掛掉電話,確定沒問題之後都簽下來,再推回給樓英傑,等樓英傑檢查完。
樓英傑看他一眼:「沒別的事了,怎麽還不走,是還有別的話要說?」
「嗯,」賀關點頭,「不過不是什麽大事,就是麻煩您幫我圓個小謊。」
老人擡了擡眉毛,等他說完:「這可真是頭一回。」
「我剛到藏冬園的時候騙他了,他先前沒懷疑過,但是我想著他後面也會發現,」賀關解釋,「我騙他說您和我簽了兩年勞務合同,這兩年內我在他身邊一天,您就打一天的錢。」
樓英傑聽完,笑呵呵地招手,把榮律師叫回來:「現在就擬。」
他又說:「那日薪我隨便寫了?」
「沒問題。」賀關一點猶豫也沒有。
榮律師動作很快,半小時之內就弄好一式兩份,一大一小挨個簽字,蓋章。
賀關拿到自己那份,不太在意地折了又折,把合同折到巴掌大,塞進兜裏。
「這就行了?」
「嗯,有就行,那我走了。」
「看你火燒屁股的樣子。」
他這句話說完,賀關整個人已經看不見了。
樓英傑後仰進椅子裏,好氣又好笑地說:「唉,真是……」
這句話也沒有說完。
他似乎從年輕人的反應裏又陷入閃回,回想起一段冗長的回憶,默默沈寂下來。
夕陽晚斜時,樓冬藏姍姍來遲。
他暢通無阻,一路從大廳走到樓頂盡頭,沒受到任何阻攔。
樓英傑仍坐在躺椅裏,維持著賀關走時的姿勢,眼皮都沒有擡,說:「來了。」
樓冬藏開門見山:「你之前怎麽答應我的?」
「我當然信守了承諾。」
「那就別把這裏也給他,他已經很累了。
」
樓英傑久違地拿起自己的白玉獅子頭在掌心轉動:「那要看賀關自己,你怎麽想在我看……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