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棋長老啞口無言,想要反駁又確實找不出理由。
雲昭摸著下巴思索一番,如果負責了慶典的宴會,也算是拉客源的機會。
於是,他同銜月夫人說道:「既然如此,夫人若是信得過我,便由我來負責吧。」
「不、不行……」棋長老想要擺手,卻又被雲昭打斷。
雲昭揚眉,嘴角含笑:「我會定好菜單讓你們試菜,夫人若覺得合適,咱們就簽下契約。」
銜月夫人直直地看著面前的青年,單薄瘦弱卻又如綠竹般清雅明凈。
她頷首道:「好,時間緊迫,那便勞煩您三日之後再來一趟。只要菜色合適,酬勞定會讓您滿意。」
敲定時間後,雲昭也不再多耽擱,坐上自己的小木車讓靈駒開始返程。
青年帶著自己的小車越走越遠,逐漸消失在眾人的視野。
銜月夫人眼中的笑意消失得一幹二凈,她的視線掃在棋長老身上,張揚跋扈的老頭沒了先才囂張的氣焰。
「來人,長老的記性不好,認不清貴人,帶他去寒潭坐坐吧。」
「夫人!」棋長老聞聲跪地求饒。
銜月夫人當沒聽見一般,拖著長長的衣擺離開,華麗的裙邊掃過老者的手背,棋長老只覺得被細密的金線割得生疼。
看著女人遠去的背影,他此時才記起來狼族曾也曾跟隨過那位神君一同出征深淵。
神明的隕落,並不代表所有人都遺忘了他的功績,是自己糊塗了啊……
……
山林間,天空響起一聲驚雷,滴滴答答地落下幾顆雨點後便洋洋灑灑飄起了雨,晶瑩的雨珠從巨大的綠葉脈絡間滑落。
「哎呀,耽擱太久,不然就不會淋雨了!」
雲昭把路邊的大綠葉拔下來當做傘遮在頭頂。
落雪和烏木被他抱在懷裏,兩只小貓聽著雨珠打在綠葉上的啪嗒聲探頭探腦。
「咚。」
雨水讓泥土變得潮濕泥濘,靈駒一腳踏進了小泥坑,雲昭擔心它被崴到,將葉片交給烏木,自己下車查看。
好在只是虛驚一場,雲昭幫它把腳從泥坑裏拔出來,靈駒親昵地貼貼。
他擦了把臉上雨水站起身,看見烏木用前爪抱著綠葉,而那只向來嬌氣的小白貓正急著用爪墊把車上打濕的座位擦幹。
「別擦了,反正我已經打濕了。」
雲昭揉了把落雪的腦袋,將他抱起來,忽然聽見烏木叫道:「雲昭,有人過來了!」
雲昭聞聲看去,縹緲的雨霧中,一人撐著傘,修長的身形半隱在竹林葉影間。
第21章 雨霧暖泉
雨霧朦朧,在雨水的沖刷下,山石間的青苔鮮亮泛著幽幽的碧光。
各色山花掛了水珠垂在枝頭,和著風將四散的花瓣飄落,清雅的淡香在空氣中浮動。
步經花藤下,白竹傘沾染了灑落的花瓣,握住傘柄的手修長白凈,青筋隱現。略一微擡,露出傘沿下墨畫般的眉眼。
雲昭的腦海在一瞬間怦然炸響。
他傻楞楞地站在原地,跳動的心忽然停滯,雨霧帶來的嘈雜逐漸消失,滿眼只余下來人的身影。
「你被淋傻了?」
白竹傘擋去了洋洋灑灑的雨露,直至敖煜走到跟前,雲昭才緩過神。
他偏過臉輕咳一聲掩飾自己剛才的失神,隨即笑道:「你怎麼來了?」
敖煜垂眼看他,將傘往青年方向靠:「誰讓你不帶傘的。
」
「嘿嘿……」雲昭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我不好,勞煩少主大人親自跑一趟。」
「怕你生病沒人做飯罷了。」敖煜不在意地掃過他的發頂,淡聲道:「走吧。」
烏木向來野慣了,直接變成小童牽起拉車的靈駒自己走在前面。
落雪本想跟著去,又不喜歡被雨水沾濕毛毛,繼續窩在雲昭懷裏。
白色小貓把腦袋擱在雲昭的頸窩處,貪婪地在他脖頸間蹭蹭,嗅聞殘留的面包奶味,舒服得咕嚕咕嚕叫個不停。
雲昭被貓兒的絨毛弄得耳根發癢,忍不住低聲輕笑起來。
清悅的笑聲讓敖煜側目看去。
青年仍舊穿著那身簡單的月白衣袍,嘴角掛著淺笑同那只白貓小聲說著話,稍一低頭便能聞見他身上潔凈的氣味。
敖煜垂下眼簾,不算大的雨傘讓並排而行的兩人靠得很近,肩頭的觸碰讓溫熱的體溫透過衣料傳來。
「雲昭,你快來!」失神間,烏木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來了!」
雲昭以手遮在頭頂,抱著落雪向黑衣小童跑去。
黑亮的發尾被水氣凝成一縷一縷,濕黏的泥土濺起泥水灑在衣擺。
敖煜撐著傘靜靜地註視著,心裏湧上莫名的酸脹。
他伸出手,冰涼的雨水打在手心,熟悉的觸感讓他不禁擡頭凝神看向被雨水打落的殘花。
淡淡的悲哀與不甘像暗處的藤蔓在心底滋生彌漫,淡金的眼瞳輕輕合上,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被雨霧吞沒。
身為呼風喚雨的龍,如今想要為他叫停一場雨也做不到。
「敖煜——敖煜——」
青年的呼喊讓敖煜重新睜開眼,雲昭全身都被雨水打濕,卻興奮地在遠處蹦跶。
像只兔子。
「敖煜你快過來!這裏有好多小水坑,可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