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發披散貼在白皙的後背,似乎是被霧氣蒸騰的影響,渾身都泛著淡淡的粉意。
目光觸及到幾點時,敖煜的視線立馬移開,滿腦子都充斥著一個疑問。
怎麼連那兒都是粉的呢?!
雲昭緩過神來,感覺到若有若無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不禁羞恥得渾身發抖,跪趴在敖煜掌心悶聲悶氣地喊道:「快放我回去。」
「你倒是會使喚人。」敖煜哼笑兩聲,將木盒翻過來重新裝了些水,再把雲昭放進去,順手還貼心的把小黃鴨也一並放入。
看著雲昭悄悄地往鴨鴨身後躲,敖煜嘀咕了聲「怪小巧的。」便背過身坐在池邊。
雲昭如遭雷擊,他低頭看看,氣哼哼地把水拍得嘩啦作響。
敖煜見他泡了一陣,摸出個小瓶子,倒了滴液珠進去,然後用手指在木盒裏攪拌攪拌,頓時出現許多奶白色的泡泡。
雲昭新奇地戳弄幾下,滿足地開始揉洗頭發,邊洗邊問:「這東西你哪兒來的?」
敖煜看著雲昭在一堆泡泡中變成了白胡子老頭,不由低笑地戳破幾個泡泡,才低聲回道:「我小時候用過的。」
「你小時候?」雲昭震驚得停下了動作。
「嗯。」敖煜分出兩只手指,用指腹輕柔地在雲昭頭發上打圈。
他解釋道:「兒時在龍宮待膩了便會來玉鳴山小住,花神偶爾也會同白澤過來玩鬧,這些沐浴的東西是她送的。」
「原來是這樣……」雲昭想象了一番半大的小龍翻著肚皮在暖泉裏享受泡泡浴,那場面倒是有幾分可愛。
雲昭被自己的想象逗樂,捂著嘴偷笑時,忽然想起什麼,猶豫地問道:「你說的兒時是多少年前?」
敖煜想了想,不太肯定道:「千年前吧?」
雲昭一聽,石化在木盒裏,那這些沐浴液豈不是也是上千年的玩意兒了?
敖煜一眼就看出雲昭在想什麼,笑道:「我又沒說這是千年前的那瓶,這瓶是花神新送來的。」
「什麼時候?」雲昭好奇道。
敖煜未答,把他拎出來重新換水,再把青年放進去沖洗掉泡沫。
見雲昭還在疑惑地看自己,敖煜隨手撥弄了下水面說道:「你沒來之前。」
那時他心灰意冷地回到玉鳴山,少年時同諸友遊玩的仙山已變得死氣沈沈,就如同失去靈力的自己。
有幾位故友想來探望,都被敖煜拒之門外,花神與白澤在山門口站了許久,只能托青鳥將各類禮物送往山中樓閣。
他以為自己會同這座山在漫長的歲月中一起腐化,卻不曾想還能得到一次新生。
敖煜把洗幹凈的青年放到幹凈柔軟的布巾裏,轉身去拿新做的那件小衣袍。
這件衣袍只是見像浴袍般的外套,雲昭接過後乖巧的穿上,頓時覺得有些別扭。
衣袖太長可以挽起來,不過下半身空蕩蕩的一片,讓雲昭不自覺地皺眉。
他的語氣帶著幾分委屈道:「敖煜,褲子呢?」
敖煜的手一頓,理不直氣也壯地回道:「不會做。」
他把雲昭的頭發理順,捧起青年回房,忍不住戳了下雲昭的小臉,說道:「不要太挑剔,有得穿就行,你總不能讓我把落雪玩偶身上的衣服扒給你吧?」
雲昭捂住臉不讓他亂戳,縮在手心裝死。
這下可真是風吹屁屁涼了……
回到小竹籃,雲昭連忙縮進被窩裏,低頭認真地將衣袍系緊整理好,再把小被子蓋上,嚴肅得像個小古板。
敖煜看得好笑,忍不住用手指把他的被角勾起一個角。
「你幹嘛呢!」雲昭被灌進被窩的冷風吹得起了雞皮疙瘩,氣惱地擡頭看向搗亂的敖煜。
敖煜撐著臉,沒什麼歉意地隨口道:「抱歉,沒忍住。」
雲昭氣得一把撲過去抱住那根搗亂的手指,張大了嘴咬上去。
敖煜倒是沒想到會把他惹急,怔楞得收回手指,看著指腹上的一圈牙印,不由嗤笑:「牙口還挺整齊。」
雲昭:「……」今晚的敖煜是惡劣小龍!
天色已晚,敖煜不再逗弄雲昭,熄了燈燭對他緩聲道:「睡吧。」
雲昭早就撐不住了,眼皮重得快睜不開。同敖煜道了聲晚安後便往後一倒陷入了夢鄉。
黑暗中,白龍的獸瞳微睜瀉出淡淡的金光,即便沒有燭光,也並不影響他的視野。
他註視著竹籃中睡得香甜的青年,一道白光閃過,籃筐邊緣扒拉起兩只小巧的龍爪。
銀白的龍崽爬進竹籃,輕手輕腳地將青年盤在中心,把腦袋埋進他的頸窩悄悄吸了一口沐浴之後的淡笑,這才滿足地緩緩閉上了眼睛。
……
雲昭醒來時,周圍沒了敖煜身影,想來又是帶著尋陽去竹林了。
他伸了個懶腰坐起身,似有所感地回頭,發現床榻邊正坐著變成小童的落雪。
落雪眨巴兩下眼睛,舉起手中的手帕興奮道:「哥哥早!我來幫你洗臉啦!」
雲昭咽了口口水,為了不打擊貓崽的積極性,還是大義凜然地走過去,只是提醒道:「那你要輕一些噢。」
「嗯嗯!」落雪捏住帕角湊過去,但又不敢太重,糊了雲昭一臉水,雲昭只能自己捧著帕角胡亂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