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官附在清皎耳旁,有些擔憂道。
很少有人知曉,山靈族的香草與加了紫藤花液的酒水, 是上好的催情之物。
清皎擡眼,他的祖父依舊好似淡定自若地喝茶, 不禁冷冷一笑:「祖父, 成與不成,都與我們無關,何必還讓人再問。」
紫衣官心下一緊,連忙低頭退開。
山靈族長放下茶盞,低聲回道:「既然要做,就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酒是空明送的,侍女是狼族的人, 蒙羞的主角是他和長曉,與我們——」清皎輕笑著與祖父對視,「從始至終, 沒有任何關系。」
「那便好。」
清皎收了笑擡頭, 看見不遠處的長曉也毫無防備地一口飲下明鳶送上的酒水, 細密的長睫微垂,掩去眼底的興奮。
唯二加了紫藤花液的酒水都被他們喝下, 接下來的事, 只差一群撞破奸情的配角了。
耳邊傳來那群散仙開始拼酒的笑鬧聲,清皎低笑飲茶, 這場鬧劇的布置倒是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輕松。
修長的手指不禁得意地在桌案輕叩, 清皎的余光落在那位黑金長袍的龍君身上, 心底暗自發笑。
一個失節的道侶, 心高氣傲的龍族怎麼還會憐惜?
……
「雲昭大人, 小貂跑到風亭那邊玩水弄濕了衣服……」明鳶慌張地小跑過來,同雲昭低聲說道。
雲昭偏頭一看,果然見遠處的風亭裏幾只崽子圍著小貂,小貂穿著被暈出水印的小背心,要哭不哭地唧唧叫喚。
他想著侍女們還得在席中忙碌,便體貼道:「我去東暖閣的偏殿去取新的就好,你先去哄哄小貂,別讓他們幾個鬧別扭。
」
雲昭耐心交代完,轉身就往偏殿去。
明鳶沖著青年離去的方向微微福身,轉頭對上清皎的視線,眼神空洞地點頭。
長曉在席中吃了許多糕點,腹中撐得慌,可雲昭的手藝太好,他總是控製不住地想嘗最後億塊。
他幹脆起身離席,在水榭無人註意的角落處偷偷揉著肚子消食,打算再去吃第二波。
「長曉……」
「長曉……」
「嗯?」灰黑的狼耳從黑發間冒出,三角耳朵動了動,頓時覺得五感似乎被一層薄霧輕籠,迷茫間仿佛有人俯在耳邊輕聲說話。
「去東暖閣的偏殿,你知道的……繞過風亭就是了……雲昭在那兒等你……」縹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他的腦中如醉酒般暈乎起來。
長曉的耳朵瞬間耷拉下來,迷茫地重復一遍:「雲昭……在等我……」
「你忘了嗎?雲昭啊……你不是最喜歡他嗎……東暖閣……快去吧……」
「我……喜歡…雲昭……」長曉的眼神逐漸失去焦距,怔楞地呆立兩秒,隨即便轉身走出了水榭。
阿沿往嘴裏塞了口蛋糕,擡頭見兄長忽然出去,他撩起衣擺想跟上前去,卻被空明真人一把拉住。
空明顯然喝高了,臉色通紅地喊道:「來,小狼想跑哪兒去,快來陪老頭我喝兩杯!」
「好、好噢。」阿沿傻楞楞地接過酒杯,被一群散仙拉去喝酒。
清皎目送著狼族青年離開的背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而與此同時,無人關註的風亭裏,黑色的貓崽被小貂推倒在地。
烏木氣得毛毛炸起,喵嗚一聲怒道:「你怎麼這麼小氣!我又不是故意潑你水的!」
小貂跺腳,雪白的爪子指著小背心上的水印,氣得直叫喚:「唧唧唧唧!(就是你的錯!)」
原來他們幾個崽子在水邊起了抓魚的心思,烏木用爪子往水裏一勾,沒想到魚沒抓著,還把揚起的水花濺到了小貂身上,弄臟了它的新背心。
「你不跟來掏魚不就沒事了嗎?不就一件衣服嘛……臭顯擺什麼呢!」
「唧唧唧唧!(你沒有衣服!裸、奔貓貓不害臊!)」
烏木炸毛:「我有毛毛!」
落雪跳到兩只崽子中間,小聲勸道:「不要吵架不要吵架……」
「我才懶得跟這家夥吵!」
烏木把尾巴高高豎起,跳到亭臺欄桿上走著貓步,居高臨下地舔舔爪子說道:「哼,剛才侍女不是說會給你拿幹凈的衣服過來嘛,你還要鬧什麼?」
說著,烏木吐吐舌頭,用小爪子扒拉住下眼皮做了個鬼臉:「略略略,小氣鬼!」
「唧!」
小貂氣得在原地轉了兩圈,見黑貓身後便是清冽流水,於是伏身瞄準烏木的位置,一鼓作氣地撲了過去。
「小貂不要!」落雪看著雪貂長長的一條騰空而起,立馬驚叫出聲。
「哈,居然想暗算我?沒門!」烏木才不理會,徑直轉頭縱身一躍——
就在此時,眼神空洞的長曉擡腳走上風亭旁的長橋,忽然感覺頭頂被一道陰影覆蓋,便聽得上方傳來一聲驚呼。
「誒——長曉你怎麼在!快讓開!」
「唔!」長曉茫然擡頭,被迎面砸來的爪墊一腳踩在臉上!
「噗通——」
突如其來的沖擊讓一貓一人重心不穩,從小橋上直挺挺地栽進水裏,濺起了巨大的水花。
「呼…咳咳……」長曉嗆了幾口水,被冰冷的流水一激,冷得渾身打顫。
他手忙腳亂地揪住懷裏翻騰的玩意兒破水而出,混沌的腦中仿佛清明了些。
「你走路不長眼啊!都叫你讓開了!」烏木被突然出現的長曉擋住了落腳點,一時沒有剎住車,只能悲催地成了落湯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