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系統只丟下一句「請宿主自行探索」就不再搭話了。

似乎是青年沈默得太久，面前的小童擰著眉，上下打量起他。

青年衣袍淩亂, 上面還沾著泥汙，但渾身的氣息純凈親和，也不像是什麼妖物。

「我在問你話, 你是什麼人？」

敖煜又重復了一遍, 面前的青年才隨即緩過神來。

雲昭看著幼年時的敖煜有些移不開眼, 眼睛要圓一些，少了許多淩厲的銳氣, 臉上的軟肉還在, 就算繃著張小臉，也讓他忍不住想上前去捏一把。

最令雲昭竊喜的是, 此時的小龍算上龍角也只將將達到自己腰間, 必須揚頭看著自己, 大約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表情更加不爽。

喲喲喲, 要生氣咯！

趕在小龍發怒的前一秒，雲昭開口說道：「我叫雲昭，是來這裏……找人的。」

「找人？」

敖煜看了眼青年，見他篤定地點頭，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這裏是玉鳴山，是我的仙山，沒有你要找的人！你快些離開。」小龍把「我的」二字咬得格外重，尾巴不愉地叭叭叭地擺動拍打著林中山石。

雲昭撇撇嘴，看著這幅模樣的敖煜又覺得好笑，還你的仙山呢，神氣什麼，往後也有我的一半！

似乎是許久沒聽見青年的回答，也不見他離開，敖煜奇怪地又抿著嘴擡頭看他。

「煩人，你怎麼還不……」

忽然間瞥見他腰間懸掛的一枚鑲嵌著珍珠的龍玉，他疑惑道：「這枚龍玉你從哪兒弄來的？」

龍玉可是每條龍的珍貴之物，不會亂送人的！

雲昭低頭看看，摸了一把龍玉，沖小龍得意挑眉道：「我戀人送我的。

」

敖煜：「就是你要找的人？」

雲昭憋著笑，面不改色地點頭：「對啊。」

話音落下，敖煜看向雲昭的眼神中頓時布滿同情。

族中分支的族人有風流博愛者，這山靈看起來就又呆又傻，指不定是被哪位族兄給騙了。

不過龍玉又在他手上……敖煜想著大約是對這青年有幾分真心的吧。

雲昭見小龍悶不吭聲，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蹲下身來問他：「怎麼，你認識我的戀人嗎？」

「不認識。」

敖煜嫌棄地看了眼那塊龍玉，又看著青年盛滿笑意的黑亮雙眼，撇過臉去暗自嘟囔，什麼品味……

也不知道是在說青年那負心的戀人還是在說他腰間的嵌著珍珠的龍玉。

雲昭蹲下身來，才發現在小龍的心口處，有一團黑氣若隱若現，讓他忍不住伸手探去。

手指還未觸碰到小龍的衣袍，就被他的小手啪嗒一下拍在手背上。

「放肆，誰許你亂碰我的！」

敖煜氣沖沖地看著雲昭，目光觸及到他眼中的錯愕，氣勢不知為何又弱了幾分。

雲昭在識海裏問系統：「系統，你看見了嗎！那團黑氣！」

雖沒有觸碰到，但雲昭依舊感受那團黑氣令人生厭的氣息。

系統安撫他：【別急，那就是燭綏留下的，你得想辦法把那玩意兒凈化掉。】

雲昭撇撇嘴，說得輕巧，哪有那麼容易，現在的小龍嘴巴快撅到天上去了，動不動就甩臉子，怎麼可能乖乖讓自己凈化。

系統：【你別急，若是讓他反感排斥，他會加速失控進度，你也會有危險。】

雲昭默默道了聲「知道了」，尋思著下一步的打算。

身旁的小龍見青年又開始垂眸出神，長長的眼睫一顫一顫，投下些許陰影讓他看不出神色。

不會是哭了吧……

敖煜目光下移，瞧見裏青年手背上被自己拍出的紅印，手指不禁攥住了衣擺磨蹭。

他把嘴抿成一條線，懊惱地移開視線，都怪他自己突然往自己心口伸手，不過是拍了一下，也沒有很用力怎麼就紅了呢……

真是嬌氣！

白發小童在心裏小小的抱怨一下，朝雲昭走進了一步，彎下腰偏頭湊到青年眼前：「你……是哭了嗎？」

雲昭被小龍還有些稚嫩的聲音一問，猛得擡起頭，鬢邊發絲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擺動了一瞬。

大約是小龍靠得太近，被青年淡香的發絲撲了下臉龐，雲昭就見他的耳根騰紅，猛得直起身退後一步。

「我沒哭，只是在想事情。」雲昭不好意思地撓臉，暗道不可再隨便和系統聊天了，免得待會兒被當成呆子。

銀白的龍尾彎了直，直了又彎，最後不爽地把山石拍出裂紋。

敖煜暗道這山靈有兩下子，怪不得能把不知哪個族兄的龍玉哄到手，不過現下不知為何被拋下還怪可憐的……

想到這兒，敖煜的尾巴停下了，他開口問雲昭：「我過幾天要回龍域一趟，可以讓你扮作侍從隨我一起回去，可以借機找你的戀人，不過不許給我添麻煩。」

一個小童臭著臉故作嚴肅地對自己說「不許添麻煩，要乖乖聽話」之類的話語，雲昭越看越好笑，說道：「好啊，多謝你了。」

「哼。」

敖煜皺皺鼻子，嘟囔著：「不過是看你蠢笨罷了。」

說完他不再理會青年獨自去往竹林的湖邊坐下，心無旁騖地開始盤腿打坐。

那條銀白的龍尾應該就是白澤提過的還不能收回去，只能虛虛地將小童半包住，安靜地耷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