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聲嘶鳴，雲昭的瞳孔瞬間放大，他看見長鞭般的黑氣將白龍身軀穿透，痛苦的龍吟震裂了海岸礁石。

下一秒，重傷的白龍瘋狂地殺戮，在那片紫雲消散的一瞬，他也脫力般直直地墜入深海。

「敖煜——！」

雲昭此刻已經反應過來，此時正是敖煜重傷那一戰的場面，只是他不曾想到，是如此的慘烈。

他將龍玉套在手上，徑直紮入深海之後。

深海冰冷無光，幽暗深邃，唯有龍玉散發的光芒能稍稍驅散那絲對未知海域的恐懼。

雲昭的眼裏只有那一抹任由自己筆直下垂的銀白身影，他伸出手，朝著敖煜追去。

透明的氣泡不斷上浮，在那雙淡金豎瞳快要閉上的一瞬，雲昭奮力往前，終於貼上了那滿是傷痕的身軀。

然而，還未來得及高興，受到刺激的巨龍猛得調轉方向，擺動起有力的龍尾，不過幾息又沖破海面往天上飛去。

系統大喊：【快！趁現在！他還在失控中，會開始摧毀幻境中的世界！一旦摧毀，他的失控值還會繼續增加！】

「知道了！」

雲昭死死地扒拉住白龍身上的翎毛，緩過神來往上移動。

失控的巨龍在雲層騰飛，天氣仿佛也因此變得更加糟糕，泛著白浪的漩渦相互吞噬，在狂風的肆虐下變成一股股水龍卷與天相接，電閃雷鳴之下，此時的海面仿佛天災來襲。

雲昭稍不註意就能被白龍給顛下去，他的手心被翻開的鱗片割破，鮮血流了滿手，隨著他往龍首移動的動作，在白龍軀幹上劃拉出一條長長的血跡。

「呼……呼……」

好不容易爬的靠近龍首的位置，總算看見了那團該死的黑氣。

雲昭想故技重施探出靈力治療，然而白龍顛簸得厲害，隨便一擺尾就能把自己給晃下去。

「該死的燭綏！」

手心刺骨的疼痛讓雲昭整只手臂都忍不住抽搐，仙人的治愈體質能讓傷口加速愈合，但又耐不住雲昭磨破的速度。

加上沾染了海水，一時間又癢又疼，整個人臉上蒼白毫無血色。

雲昭看了看另一只手上的龍玉，幹脆將沒有受傷的手也在鱗片上劃拉幾下，瞬時間鮮血淋漓。

和著滾滾湧出的鮮血，雲昭把龍玉捧在手心，高高舉起用力砸在那團黑氣之上。

「吼——」

白龍仰頭嘶鳴，溫暖的靈力似春日暖陽驅散冬日冰雪無盡的寒氣，潺潺溪流沖破相融的堅冰奔湧而下。

雲昭被龍吟震得頭暈，胸口的悶痛讓他不禁晃神，在白龍的猛一道擺尾後，徑直被甩了出去。

【雲昭！醒醒！別睡過去！】

系統的電子音在耳邊瘋狂呼喊，然而雲昭卻覺得眩暈得厲害，使不上一絲力氣，任由下墜的失重感將整個人包裹、侵蝕。

自己向來沒什麼用，也不知道有沒有成功……

如果當初找系統兌換個有用的金手指，敖煜會不會就不用這般痛苦了……

無數思緒一點一點充斥在腦海，眼皮卻沈重地耷拉起來，在快要合眼的瞬間，雲昭仿佛看見一抹銀白的身影朝自己沖來……

……

此時，玉鳴山。

白玉殺完最後一只沖破結界的妖物，脫力地扶著樹幹朝偏殿走去。

多虧了雲昭的靈力強化加固了結界，不然可沒這麼輕松能阻擋那些不要命地家夥。

「還好嗎？」

白澤見到他回來，喘著氣問道，「去陣眼處休息一陣吧，那裏的靈氣最強，能讓你舒服些。」

「我沒事。」

白玉搖搖頭，他看了眼守在結界光屏處的龍主，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與司無塵是飛升到此的散仙，雖負責守護北陸，但遊刃有余，沒有龍族的那份宿命感，也無法平價這位鐵石心腸的龍主所做出的選擇。

天空中凝重的氣氛讓白玉沒時間再想這些，他擡頭看向待在結界外半空中的司無塵。

師兄的能力他很放心，白玉沖他笑笑，剛要喊他來結界裏休息一陣，沒想到帶著濃厚血腥的威壓鋪面而來。

「這是……」

白玉凝神一望，腦中意識到什麼，當即要喊司無塵回來。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黑氣如兩只巨大的獸爪將司無塵包裹，飽含著戲謔的惡意猛然收緊。

長劍威光乍現，破開那層黑霧，司無塵急急一落，被裏面探出的蛇尾擊中打在山壁，震碎了無數落石。

「師兄！」

白玉連忙跑過去，扶住落下的司無塵，焦急道：「你沒事吧？可有傷著？」

「無礙。」

司無塵以劍駐地，借力站了起來，神色凝重地看向空中。

陰沈的半空中，陣陣令人作嘔的腥風繚繞在血色霧氣中，天幕間劃拉出一道口子，血色的瞳孔詭異地轉動，窺視著地上萬物。

渡鴉成群結隊地在空中盤旋，它們越飛越急，繞成一團錐形，來自幽暗深淵的尖銳嘶吼撕破了剛剛迎來的平靜。

下一秒，所有的渡鴉飛速散開，露出了包裹在中心的黑衣妖物。

烏黑的鱗片覆蓋著半張面容，他裂開嘴開心地看向司無塵與白玉。

司無塵將白玉擋在身後，蹙眉看向懸在空中的人：「燭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