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蔭和薛開宇坐在一間幽靜的茶室裏。

茶室環境很安靜, 隱蔽，即使他們兩個低聲說話也能聽見。

沈成蔭坐在竹製的椅子上，他垂著眼, 端起手裏的沖好的茶喝了一口。

「你真的是同性戀？」薛開宇眉目十分冷硬, 平常都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但此時此刻，卻微微蹙起了眉。

沈成蔭點點頭, 臉色倒沒什麽變化，他說：「嗯……所以我說，我們沒可能。」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 薛開宇平穩的眼神終於有了變化，他眼中有怔楞，有遺憾，但最終都化為了一句輕輕的回應。

「嗯。」

沈成蔭感覺很疑惑, 因為他長這多年，很少有人這麽快能發現他的取向：「你怎麽知道我喜歡Omega的。」

薛開宇說：「你看Omega和看Alpha的眼神是不一樣的……而且，你只有在面對Omega的時候才會那樣笑。」

「怎麽笑？」

「……特別開心, 眼睛亮亮的，很動人。」

沈成蔭不知道原來自己在別人眼中是這樣。

「……嗯。」

薛開宇沒有放棄，問：「你難道沒有嘗試過和Alpha交往嗎？」

沈成蔭陷入了回憶。

那時候他還在上高中, 當時有個女生和他關系比較親近，一副溫柔小意的模樣，雖然高了點兒, 但沈成蔭就喜歡這樣的長相, 他們的感情在極短的關系內迅速升溫。

直到有一天, 那個女生抱他的時候，他突然感覺有什麽東西頂著他的胯骨——

想到這兒, 沈成蔭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

「……我不行的。」

雖然他話這麽說，然而又有誰能想到現在的他不僅和Alpha結婚了，還上床了呢？

薛開宇冷硬的眉目中終於有了些蒼白，他看著沈成蔭，緩緩的說：「鯨魚老師，我真的很喜歡你。

」

沈成蔭就安靜聽著，不說話也不回應。

Omega沈默拒絕的樣子讓薛開宇有些頹喪，他沒再說話，不知道是受到了打擊，還是陷入了思考。

半晌，還是沈成蔭打破了沈默：「關於我的性取向，我希望你不要到處張揚。」

——這也是為什麽他會和薛開宇出來的原因。

沈成蔭一直是個不喜歡高調的人，更何況現在聚集在他身上的視線很多，他不想再因為取向的事再受到爭議和關註了。

而且他的性取向一但曝光，全家就都知道他和聶柏雪是假結婚了，到時候免不了一頓責問，說不定兩家人都要聚在一起問明白這件事，沈成蔭光是想到就頭疼，真曝光出來就太難收場了，畢竟這裏的主流很少有人能接受OO戀的。

一段戀愛還沒開始就已經消亡，薛開宇神色不太好，即使表情冷硬，但眉目中卻多了幾分落寞。

「……我不是那樣的人。」他淡淡的說。

沈成蔭點點頭，這事兒說開他也就放松了下來，也頭第一次對薛開宇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他的眉目在燈光下閃閃發光，非常漂亮。

「謝謝你。」

但可惜的是，這一切都不是薛開宇想要得到和看到的。

「……嗯。」

·

和薛開宇說開之後，沈成蔭再去公司，就沒再見著薛開宇蹲守他了。

他一下輕松不少——對方應該是放棄了。

只不過明面上沒有再見面了，但手機上薛開宇還時不時的找他，基本都是在談工作，一副不遠不近，公事公辦的感覺。

薛開宇雖然對沈成蔭有過感覺，但他一向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他對《縹緲之路》這個項目很看重，對劇本的要求一直很高，沒有一絲一毫退讓，如此認真慎重的性格反而讓沈成蔭升起了一陣好感，覺得就算是做朋友，薛開宇也是個不錯的人。

偶爾，沈成蔭出來透風的時候，他們還會遇見。

閑聊的時候，薛開宇曾經表達過遺憾。

「我雖然這個年紀了卻沒追過什麽人，第一次看到喜歡的人，還沒想明白自己的心意，就想先把人綁在自己身邊，而那麽短的時間內，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包養了。」

沈成蔭卻不在意的笑笑，他的目光不摻雜一絲曖昧：「那你可得好好學學怎麽追人了，萬一以又遇見心動的呢？」

薛開宇垂下了眼睛，沒說話，眼中隱去的，是只有他自己的知道的黯然。

·

自從上次給聶柏雪打了視頻通話後，他就沒再聯系過聶柏雪了。

中間聶柏雪也給他打過幾次視頻通話，每次沈成蔭都沒說幾分鐘就掛斷了。

這次，沈成蔭又要掛斷電話。

聶柏雪低沈平靜的聲音傳來：「萌萌，你最近怎麽了？」

沈成蔭正趴在自己床上舉著手機和聶柏雪視頻，臥室裏燈光昏昏暗暗，環境沈寂，很適合聊聊天，但他回避了對方的目光，悶著聲音說：「……我想睡覺了。」

他都搞不清自己怎麽了，聶柏雪給他打電話，他高興，但與此同時又不想接，不想接電話，可是又思念聶柏雪。

如此矛盾復雜的狀態，就造成了沈成蔭接了電話，但每次都是匆匆掛斷的情況。

聶柏雪好像有些傷心，他問：「萌萌，你不想我嗎？」

沈成蔭老實的說：「想。」

「嗯，那為什麽這麽快掛我電話呢？」

「……因為我要睡覺了。」

沈成蔭的回答幹巴巴的，有些敷衍，以至於聶柏雪都不說話了，就默默的透過手機屏幕看著他，眼神好像會說話，好像在質問——你看看你自己說得話，像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