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家三口自然會在監獄里團聚。
趙飛岸忽然敲了書房的門,說他煮了綠豆湯,請我來喝。
我看著碗里沒什麼異樣的綠豆湯,想起前世,他也給家里煮過一次綠豆湯。
爸媽和哥嫂都喝到了湯,只有我的湯里,藏了一只被藥死的蟑螂。
那蟑螂被碾得稀碎,我吃出一只蟑螂腿時,綠豆湯已經快被我喝光。
那次我食物中毒,在醫院躺了十天。
這跟投毒有什麼區別?那時我執意報警,被哥嫂爸媽輪番勸說,他們沒有關心過我一句,只想袒護他們的寶貝。
重來一回,我怎麼可能再上當?
我倒了綠豆湯,拿著文件出了門。
走到客廳時,看到我爸媽一人盛了一碗綠豆湯出來。
剛出門,就見段云馳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他神色緊張,我還以為是他弟弟的喉嚨出了什麼問題。
段云馳卻抓著我說:「你今天沒吃趙飛岸給你的東西吧?」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但我莫名信任他:「他給了我一碗綠豆湯,我擔心里面有蟑螂,沒喝。」
「恐怕不是只有蟑螂那麼簡單,我朋友在鎮上開店的,他說他看到趙飛岸今天早上去買了一包農藥走。」
段云馳說:「他知道我弟弟的事,以為趙飛岸是要報復我弟,但我懷疑他的目標是你,我怕你出事。」
我笑了笑:「我沒事,我不會再被他害……」
話說到一半,眼前忽然閃過我爸媽盛綠豆湯的畫面。
我扔下文件飛奔回家,推開家門時,我爸媽已經捂著肚子倒在了桌上。
趙飛岸看到我安然無恙,拿了一把水果刀直接朝我沖過來。
段云馳眼疾手快將我推到身后,他奪了趙飛岸的刀,一腳踹在他的要害上,趙飛岸倒在地上慘叫著喊疼。
段云馳報警,我叫了救護車。
縱然我恨我的父母,但我也不想看到他們出事。
15
醫院搶救之后,醫生朝我搖了搖頭,讓我進去陪爸媽說說話。
他們看起來精神還好。
我媽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抓著我的手,我正要問她哪里不舒服,她卻先來指責我:
「你為什麼要把飛岸逼得那麼緊?你為什麼要這麼針對一個孩子啊?如果你不這麼做,他怎麼會在綠豆湯里下毒啊?」
我爸也說:「你一開始就知道這孩子出生就跟別人不一樣,為什麼你就不能好好對他?你為什麼不能對他寬容一點?他犯的那些錯你隨手就能收拾,可你就是不肯!非要逼得他父母都進去了,孩子當然恨你!」
我心底殘余的那點親情灰飛煙滅。
我媽說:「你是不是報警了?去跟警察說一聲,我們兩個都不追究。」
我爸:「對!我們不像你,會跟一個小孩計較!」
「爸,媽,真的不計較嗎?」我告訴他們,「趙飛岸往綠豆湯里下的是什麼毒你們還不知道吧?」
「我告訴你們,是農藥,他下了整整一瓶哦。」
剛剛還教訓我要寬容的父母臉色立刻綠了。
「你們確實不用計較,恐怕你們是沒命計較了。」
他們的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我轉身離開了病房,大概聽到他們罵了趙飛岸什麼話。
晚了,死到臨頭才想起來自己把孫子縱容成了殺人犯。
真的太晚了。
兩天后,醫院宣布搶救無效死亡。
我從急救室出來時,段云馳抱住了我,我在他懷里哭出了聲。
但我不會傷心太久。
因為我知道,今天被那碗綠豆湯毒死的人如果換成了我,我的父母也不會為我傷心太久。
16
三個月后,哥嫂因為包庇罪被判刑六年,趙飛岸因為故意傷害罪和投毒罪被判無期徒刑。
趙飛岸入獄才一年,監獄就給我打電話,說他在牢里挑釁一個渾身文身的大塊頭,被人家打得尿失禁半身不遂。
我去監獄的醫院看他時,他倒在床上,全身上下只有嘴巴能動。
我坐在他床邊,朝他冷冷一笑:「知道嗎岸岸?現在小姑是你唯一的直系親屬了。」
「也就是說,如果有一天你病危了,我有權讓醫生放棄治療。」
趙飛岸怨毒地看著我:「那天你沒來,我才對李可宜下了手,你也知道,那種想殺人的勁一旦起來,我就沒法控制,我是一定要達到目的的!如果你來了,掉下去的就是你!死的就該是你!」
他激動地回憶道:「我坐牢的這段時間,總做同一個夢,夢里,被我推下水泥大樓的人是你,你摔得內臟都碎了,死得真慘!」
「我總覺得那不是夢,就好像你忽然能預知我的一切動作。」
趙飛岸看著我:「或許,我們還會再相見呢。」
「趙希,我會來找你的,我死都不會放過你!」
我冷笑:「你盡管來。」
當晚,趙飛岸就因為傷重死在了醫院里。
哥嫂聽說了他的死訊,哭得很傷心,哭完之后,他們讓律師轉達,說后悔當初頂罪了,想讓我救他們出去。
我統一回復:「滾!」
17
我以直系親屬的身份做主,把趙飛岸的眼角膜捐給了李可宜,讓她受傷的右眼重見光明。
這是趙飛岸欠李可宜的,我要他還。
兩年后,我跟段云馳結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