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景忍無可忍,一拳捶在扶手上,關掉通話,又打開竊聽頻道,開始回放錄音。聽見半小時前,周洛陽與替身、以及那中年人的對話。
莊力道:“景景景、景哥……你朋友在車上?和替身一起,被帶走了?”
杜景沒有回答,只陰沉著臉,片刻后疲憊地以兩手覆臉抹了下,按著音頻條,拖了下快進。
竊聽頻道里傳來周洛陽與假吳興平的即時對答,杜景明顯地松了口氣。
“出門前我狗還沒喂。”周洛陽說。
假吳興平說:“少喂一頓死不了,你先睡會兒,完事了我叫你。”
周洛陽手機被收走,也不敢朝那中間人亂套話,畢竟他不是特工,沒有受過相關訓練,杜景這麼安排,也就意味著接下來的一系列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現在最該做的,就是不給他們添亂。
替身倒是很淡定,全程一句話沒說,可周洛陽在這之前完全沒有與他對過口供。這差錯最麻煩,就出在他不是杜景的助理上,萬一對方以為他也是特工,關鍵時刻可能會造成致命的失誤。
讓他睡覺這話,周洛陽是聽懂了,意思是真的讓他睡覺,別說話也別亂動。
于是他脫下外套,到后座去,中年人正在發消息,抬眼一瞥他,與他換了位置。周洛陽蓋著外套,蜷在后座上睡覺,擔心也沒有用,不如先睡會兒。
過了很久很久,車停了,周洛陽根本沒睡著,問:“到哪兒了?”
車內沒有人回答,中年人說:“在這等著。”說著下車去了。
又過片刻,中年人拉開車門,說:“吳興平跟我來,你在車上等著。”
假吳興平被帶下車去,說:“沒事,我很快回來。
”
周洛陽聽到這話時,忽然有種感覺,替身應當看出他的身份不是特工了,讓他不要害怕。
“好。”周洛陽說,“注意安全。”
司機下車抽煙,周洛陽抬頭看前面的假吳興平,對方眼神示意他繼續睡。
十一點,假吳興平被帶上電梯,通往十七樓,被帶進了一個裝修豪華的辦公室。
杜景的車還在高速上,此刻他異常忙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上海、杭州兩地十二個光點代表的車輛正在高速上,朝著南京開去。
“還有多久?”杜景說。
“導航上還有一個小時二十五分鐘。”莊力也十分緊張。
通訊頻道里傳來男人的聲音:“等你很久了,怎麼逃出來的?務必一五一十說清楚,錢在這里,全是現金,待會兒讓人陪你去,你提不動。這筆錢不管怎麼樣,都會給到你。合作這麼久了,也算一點心意。”
替身的聲音也經過了偽裝,帶著些許鼻音,勉強能讓人感覺到像個感冒了的人的聲音。
杜景打開通訊頻道共享。
宛市與杭州兩地分部里,聚集了昌意公司所有的犯罪技術專家,外加核心負責人,聽著杜景傳回來的信息。
假吳興平刻意多看了桌上的錢幾眼,一路上中年人沒有刺激他,面前的男人也很儒雅溫和,就像是江浙滬地區尋常私人公司的老板。
“本來老大按你的吩咐,想把余健強推下去,結果……結果……”假吳興平說,“你到底為什麼讓他去殺人?”
“結果被反殺了?”UT的負責人起身,到酒柜前去倒了杯酒,假吳興平時刻注意著他的動作,負責人倒了兩杯威士忌,遞給他一杯,自己先喝了口,再與他輕輕碰杯。
假吳興平點了點頭,恐懼地說:“頭都爆了。”
“余健強把他推下去的?”負責人又道,“這也太……算了。怎麼就栽在這種小事上?”
假吳興平說:“太黑了,半夜三更的,我沒看清楚。”
負責人懷疑地看著假吳興平,假吳興平馬上避開他的目光。
“你確定,當時的現場,沒有第四個人?”負責人再三確認道。
“沒有。”假吳興平道,“附近的民工我不知道,天臺頂上,就只有我們。”
負責人說:“方便向我演示下當時的情況麼?”
所有人屏息,靜聽雙方的一問一答。
“別了!”假吳興平頓時如觸電般答道,他拒絕回答,顯然對那夜心有余悸,不愿再想起事情的經過,轉而看著桌上一捆捆的現金,無法挪開目光。
負責人想了想,答道:“我們在越南有一家機構,正在招人,你愿不愿意去?順便也暫時避避風頭,等這事兒過了,你要回來也隨便你。”
假吳興平表現得十分意外,說:“是賭場?我可以幫忙看場子。”
負責人沒有回答,說:“那邊基本使用中國話,交流起來沒有障礙。”
“去多久?”假吳興平又說。
負責人說:“兩三年,等這邊的事解決。”
“可以,可以!”假吳興平說,“可我沒出過國,沒有護照……”
“另外給你找個身份。”負責人答道,繼而按了下辦公桌上的按鍵,便又有男人推門進來,拿著一個旅行包,扔給假吳興平。
假吳興平馬上開始貪婪地裝錢,負責人又遞給他一個手機,說道:“打通訊錄的號碼,通知你親戚,我們會派人把他送回去。”
“他也去?”假吳興平一怔。
“他不去。”負責人耐心道,“刑警在杭州已經盯上你了,我已經派人把他送回去,今晚能到,到家以后,我讓他給你發條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