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一眼就瞥見了,朝周洛陽說:“我去一趟洗手間,很快回來。”
“去吧,這里也沒什麼事。”周洛陽欣然道。陳標錦的動作簡直飛快,不過一個小時,便要到了研究院的邀請函。
對斯瓦坦洛夫斯基的疑慮很快被打消,他嘴上說“很重要”,卻如此大方,信人不疑地將它交給首次謀面的周洛陽,令他覺得這人其實很不簡單。
“我記得家族里提到過,它來自杰爾賓特。”周洛陽想了想,說道。
杜景不在,周洛陽也不知道該聊什麼,只得這樣開啟了話題。
“啊,”斯瓦坦洛夫斯基說道,“高加索地區,但它是被從瑞士帶到杰爾賓特的,據說它曾經是北歐宗教精神的體現,日耳曼異教,或被稱作古斯堪的納維亞宗教。一八九零年,羅馬教會使用繳獲的日耳曼異教的古老遺物,托人制造了這兩枚手表。再將其中一個,贈送給東正教大主教。另一枚,則為了籌募資金,進行拍賣……”
周洛陽:“????”
“等等等。”周洛陽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他萬萬沒想到,居然隨口一句話,得到了這麼多的消息!他求助般地看著那烏克蘭女孩,直到通過她的翻譯得知了全部訊息。
“明白了,”周洛陽說,“多謝賜教。”
時間來不及令他思考這番話背后的含義,只能努力記住,回去再與杜景商量,加以分析。
“嗯,”周洛陽說,“所以我……我助理的曾祖父,是通過拍賣得到了它。而您的曾祖父……”
“也許?”斯瓦坦洛夫斯基蹺起二郎腿,輕松地說,“它輾轉到了沙皇手里,十月革命后,又被我的曾祖父獲得。
帶著劍來的戰士……”
說著,他稍稍傾身,以一個神秘的表情,朝周洛陽說:“必將死于劍下。”
周洛陽:“???”
緊接著,又是斯瓦坦洛夫斯基的哈哈大笑。
周洛陽不太明白他話中的前因后果,想必那是句俄羅斯名言,但這與劍又有什麼關系呢?
與此同時,杜景已拿到邀請函,朝陳標錦真摯致謝,并戴上耳機,前往商務服務辦公室。
“開一下傳真機,”杜景撥通宛市公司的電話,吩咐同事,“收一下傳真,五點前替我送到法國大使館。”
接著他站在傳真機前,將邀請函展平,放進傳真機內。
素普跟著杜景進了商務區,再一次出現在了杜景對面。
“晚上拍賣會后有時間喝一杯麼?”素普朝杜景笑道。
“不忙的話,也許可以。”杜景把右手按在左手的表上。
素普說:“你一定不會忙。”
杜景答道:“我是真的不認識你。”
素普笑道:“說不定今晚過后就認識了呢?我在616房,記得了。”
杜景戴著墨鏡,倨傲地打量她,說道:“等著。”
素普笑了起來,說:“不見不散。”
杜景回到下午茶餐廳外時,周洛陽已經聊完了,與斯瓦坦洛夫斯基、林狄正在門口談笑風生。杜景轉念一想,徑直走了過去,站在周洛陽身后。
林狄說:“……他是我們在宛市的合作伙伴,周先生的祖父在業界享有盛譽……您好,您是……”
“我的助理。”周洛陽馬上說,同時心里咯噔一響,暗道不妙。但林狄就像不認識杜景一般,只看了他一眼,便又與斯瓦坦洛夫斯基攀談起來。
簡單寒暄后,眾人散了,周洛陽朝林狄說:“我需要借用一副調表工具,能幫我問問嗎?”
拍賣會將出現不少鐘表,林狄雖不知道周洛陽的用意,卻爽快地答應了,說道:“待會兒就派人給你送上來。”
“最好還有一個微型的X光掃描機,”周洛陽說,“配套的,電腦我自己帶了。”
林狄笑道:“周老板出門還不忘工作,真是勞模,晚上咱們坐在一起,記得別遲到了。”
周洛陽點了點頭,回到房間后,杜景問:“說了什麼?”
周洛陽復述一次,唯一讓他覺得不太對勁的,就是斯瓦坦洛夫斯基最后引用的那句話,仿佛意味深長,像在警告他一般。
杜景輕輕按了下太陽穴,順手摘下墨鏡。
周洛陽說:“你當時不該走的,我沒法判斷他是什麼意思。”
實在太復雜了,一切看上去仿佛挺正常,周洛陽卻總覺得哪里不對,他相信杜景一定也察覺到了。
“抑郁相影響了我的判斷,”杜景皺眉道,“我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也許我真的不太適合做這行……”
“不不不,”周洛陽馬上說,“仔細想想,你能理清楚的,杜景,你一定能。”
杜景有點煩躁,在一旁坐了下來。
周洛陽又說:“我對你一向有信心,素普什麼的暫時不管,但凡賽堤之眼的秘密,對咱們來說至關重要,你一定能想清楚。”
杜景抬手,示意周洛陽稍等,又思考了一會兒,仿佛在他的鼓勵下,逐漸回到了狀態。
杜景說:“整件事里最讓我奇怪的,不是素普,也不是斯瓦坦洛夫斯基說的那句話,而是,為什麼會有人把一個壞掉的手表隨時帶在身邊?”
周洛陽本來沒往這方面想,但被杜景這麼一提醒,頓時也覺得不對了。
“因為是他曾祖父留下來的?”周洛陽說,“所以無論去哪里都會帶著?”
杜景搖頭:“你曾祖父給你的機械表,再有紀念意義,你會隨身攜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