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關,杜景與周洛陽準備離開機場,與黃霆道別。
黃霆有他的任務,即查洗錢案里古董的走私渠道。雙方約好了聯絡方式,黃霆便攔了輛出租車,前去國際刑警在胡志明市的辦事處。
“所以你可以命令我為你做任何事嗎?”周洛陽說,“老板給我發多少薪水?”
杜景稍稍湊過來,在周洛陽的耳畔低聲說:“這要取決于你的表現,看你愿意為工作做到哪一步了。”
周洛陽:“……”
杜景戴上墨鏡,周洛陽拖著箱子,去攔了出租車,找地方先住下。
胡志明市陰雨連綿,正值雨季末,杜景的公司為他訂了一個在郊區的民宿,距離市區二十分鐘車程,兩室一廳,本地人提供飯食。在半山腰上,落地窗外是個游泳池,拉起窗簾便能看見外面的農田。
莊力比他倆早到一天,已提前接上民宿里的網絡,停用了所有的監控。
杜景朝周洛陽說:“隨便休息,大部分時候不需要你出面,就當來玩了。”
“好的老板,是的老板。”周洛陽輕松了許多,看見遠方丘陵上籠罩著的朦朧霧氣,民宿里為他們準備了咖喱蟹與米飯,以及用木簽串著的烤雞肉。
玻璃餐桌上攤滿了資料,以及失蹤人口的游玩路線圖。
“目標最明確、最好追查的人,仍然是這個網紅小伍。”莊力說,“我發現了,他在馬蜂窩上有一個小號,注冊名是他的郵箱,而他徹底失蹤前,在胡志明市的馬里阿曼寺前打過一次卡。”
“他是在這座廟里失蹤的,”莊力最后說,“或者是在離開馬里阿曼寺后不久。因為胡志明市的景點算不上多,景點與景點之間也比較近,在馬里阿曼寺不會逗留太久……就要去下個景點了。
可他沒有在其他任何一個景點繼續打卡,也就表示,這是最可能的失蹤地點。”
莊力帶著期待的表情看杜景,想得到上司的一兩句褒獎。杜景卻懶得搭理他。
“所以你的計劃是把馬里阿曼寺查一遍?”杜景說。
周洛陽說:“在一座寺廟里找個安靜的地方,下手把人……弄暈,再帶走?可是要帶到哪里去呢?我覺得這麼做不太現實,畢竟寺廟里游客很多。”
莊力說:“如果是兩人一起游覽,這人完全可以誘騙目標,譬如說……唔,買一瓶水,放點麻醉劑進去讓他喝,再帶到沒人的地方,等待他暈倒,神不知鬼不覺把人運走就完事了。”
“扛著一個人從寺廟里出去,”杜景說,“到處都是游客,莊力,你能不能稍微用一下腦子?”
莊力:“呃……我設想,是不是寺廟里有一個……像暗門之類的地方,或者密道?把人弄暈之后抱進去,再從密道里去寺廟后門,運走?”
杜景那表情簡直忍無可忍,周洛陽卻覺得莊力的推測很正常,換了他,他也是這麼想的,當然這一切推論,都建立在小伍的失蹤地點確實在寺廟的前提上。
周洛陽觀察杜景,再看莊力,說:“有什麼不對麼?我覺得這很合理啊。”
莊力:“???”
周洛陽一插口,杜景反而不好罵莊力了,只得耐心地朝周洛陽說:“合理在哪里?你覺得這個推論合理?買通一個寺廟的僧人,大張旗鼓地誘拐外國人,成本需要多少?!走漏風聲的可能性又有多少?!”
“是……這樣。”莊力也覺得有點不太合理了,答道,“但是如果寺廟里的僧人,和這一組織有牽扯,譬如說捐獻金等,也許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還是說……”
“對,”周洛陽說,“很有可能!萬一他們勾結呢?”
杜景已經快要絕望了,周洛陽想不通沒關系,莊力卻是他的下屬。
“為什麼一件很簡單的事情,要做得這麼復雜?!”杜景終于失去了耐心,朝莊力說,“拐到人以后怎麼帶走?!你告訴我!”
莊力很怕杜景,支吾道:“直接帶走?”
“用麻袋扛著走麼?!”杜景說,“用車!”
“對!”莊力馬上附和道,“開車運走,景哥。”
杜景:“買通黑車司機就能做的事,搞得這麼復雜做什麼?還在廟里建密道?!你是不是瘋了?”
莊力與周洛陽頓時如夢初醒,說道:“對!對啊!”
室內寂靜,足足一分鐘后:
“他們一定有至少一個轉手據點,”杜景說,“或者多個。”
“對!”莊力答道,“先把人帶到旅游景點附近,逛完,再帶上車,車里就可以直接上麻醉,送走了。”
旅游景點附近常有拉客的黑車,尤其面包車。多人拼車很正常,游客身為單身男性,更不會提防飲水與食物。上車后陷入昏迷,載到轉手點,便可交給下一撥人,把人拉走。
周洛陽起初有更多的疑問,譬如為什麼不在抵達機場后就上車拐人,或是在抵達酒店后第二天出門時,但這些疑問瞬間全被他推翻了——機場大多是正規車輛,而且第一天到胡志明市,一定訂好了當天的酒店,不去入住,就相當于留下了可供追查的線索。
黑車如果停在酒店門口,也很容易被監控拍到,更容易引起受害人的警覺。想來想去,選擇在抵達胡志明市第二天,第一個景點外下手,確實是最合理也是最高效的——小伍與誘拐犯先住下,翌日上午將行李暫時托在酒店前臺,出門游玩,被迷暈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