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橫的話,讓武植不屑一哼:“不要給宋江臉上貼金了,他配跟我武植齊名?”
“可笑!”
武植隨即又說:“而且,你若是說自己要為沒遮攔穆弘,小遮攔穆春兄弟報仇,倒還說得過去。”
“你弟弟又沒死,你找我報哪門子仇?”
話音落下,武植就伸手,在空氣當中打了一個響指。
“啪。”
身后的江面上,就傳來了一身為眾人所熟悉的聲音。
“大哥,我還沒死呢!”
===第506章 他時若遂凌云志敢笑黃巢不丈夫===
燈光下,就出現了一個體型顯得相對比較勻稱的男子。
相比船火兒張橫,這個人顯得要清秀幾分。而且他的皮膚很白,難怪江湖上給他起了一個紅號,叫“浪里白條”張順!
張橫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人:“弟弟,哥哥我沒有眼花吧!你真的沒死!?”
“可是,可是宋大哥說,你死了啊!”
一提到宋江,浪里白條張順不由地長長嘆了一口氣。
眼睛里面呈現出來的,是一份濃烈的失望。失望之中,同時還夾雜著一種憤怒!
他說:“我的好哥哥,你是被宋江那個奸賊給騙了!”
“早先弟弟我在江州城里賣魚,是楊將軍看得起我,讓我在他身邊當一名副將。”
“本來那宋江被抓進大牢的時候,我尋思著他在江湖上的名望那麼高,應該是一個義薄云天的高人。于是就想方設法打聽,如何把他從大牢里救出來。”
“可誰能想到,這宋江到達江州之后,那是有人好吃好喝供著他,哪是坐牢啊?簡直比到了自己家里還要爽快!”
眼下四周雖然人很多,但分外安靜,張順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能夠清晰的傳到眾人的耳中。
同時,也可以從他的話里面,聽出了對宋江濃濃的失望,以及一份強烈的輕蔑不屑。
而張順所說的這些內容,也是眾人從來沒有聽過的。大家所知道的消息,都是宋江在江州城的大牢里如何吃苦,如何遭罪。
正因如此,聽到義薄云天,及時雨宋江吃了這麼些苦,眾人這才義憤填膺地要去為他報仇!
誰能想到,這廝在江州城大牢,居然過得這麼舒坦!
張順接著說:“你們不知,那宋江這不僅在大牢里好吃好喝,邊上還有牢頭伺候!他更是時不時從牢里出來,到那潯江樓上逍遙自在!”
“他之所以有殺身之禍,那是因為自己在潯江樓上,喝醉了酒之后大筆一揮,寫下了一首反詩,所以才有殺頭的罪!”
江州的人都很清楚,潯江樓是整個江州城最高最大的酒樓!
平日里,哪怕是李俊這樣的地方豪強,也去不了幾趟,因為里面都是高消費,不是富商官僚,還真消費不起。
“心在山東身在吳,飄蓬江海漫嗟吁。
他時若遂凌云志,敢笑黃巢不丈夫!”
武植把這首宋江所寫的詩詞念出來之后,眾人彼此對視,一片茫然。
反倒是李俊眼睛里面微微閃爍著鋒芒。
只聽武植放聲呼喝:“宋江口口聲聲說黃文炳誣陷他,諸位估計都聽不懂這首詩的意思。那別的咱都不說,就說詩里面提到的一個人物,黃巢!”
“那黃巢是什麼人?唐末義軍頭領,為人睚眥必報、滅絕人性、嗜殺成癮!”
“當年他帶兵攻唐,所過之處,百姓凈盡,赤地千里!”
“他宋江居然還敢跟黃巢這樣的屠夫相比擬,究竟是何居心!?”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同時也包括李俊自己。
李俊不是個文人,因此,對于從文人出生宋江所寫的這首詩了解并不是很透徹。
當時宋江寫這首詩的時候,他就在旁邊,雖然看不懂,但還是被宋江顯示的那種氣魄所感染。
直到現在,武植真真切切把這首詩給解讀出來,他才明白,原來宋江打心眼兒里就想當反賊!
親娘哎,山賊和反賊可是兩碼事啊!
===第507章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李俊本是想要投靠宋江,為的是離開揭陽鎮這個小地方,去更高遠的地方施展拳腳,而不是當反賊找死!
武植的聲音,在這黑暗當中穿透力極強,真真切切地打在了每一個人的心頭上。
“唐代大詩人白居易在潯江樓上題詩,他特麼宋江也提,他宋江算個什麼東西!?”
“提一首破詩就想顯露自己的高雅了,想展示自己的宏圖偉愿了?”
“那潯江樓是什麼地方?一頓飯要吃20兩銀子!你們這些連饅頭饃饃都吃不起的人,居然還為他這樣揮金如土的人賣命!?”
人群里,還是有人不相信武植所說的話,當一下高聲呼喊:“宋大哥不是那樣的人!”
說完,武植冷冷一笑。
“別的不說,我現在就想知道,你們在為宋江拼死拼活的時候,他在干什麼!?”
“是不是說了一大堆特別好聽的話,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你們這一群傻子在這里拋頭顱灑熱血?”
武植的話雖然傷人,但是卻如同針一樣結結實實地扎在了每一個人的心里!
生疼!
說話間,武植人已經到了岸上。
他身上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就這麼輕飄飄地落在長滿了雜草的軟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