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著向女郎示意,鞠身伸出右手,標準的英倫紳士邀舞時的姿勢,盡管他的穿著打扮格格不入。
“我可以請您跳支舞嗎?”
女郎昂起頭,目光落在封肆的俊臉上,她不喜歡裝腔作勢的英國佬,但面前這張東方人的面孔又過分吸引她,女郎勉為其難伸出手,搭上了封肆的掌心。
圓舞曲還在繼續,盛大的華爾茲,音樂聲、笑聲,舞池中是蹁躚旋轉的男男女女們,空氣里流淌著香水和鮮花的味道,這一切都讓陸璟深感到不適。
只剩他一人獨自站在舞池邊的角落里,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頭頂過于刺目的燈光,讓他覺得暈眩。
周遭的景象逐漸變成了流動的幻影,唯有視野中間的那個人回眸時的笑眼,是看向他的。
酒水滑過喉嚨,陸璟深覺得自己好像暈得更厲害了,那雙一直笑著的眼睛,逐漸與記憶中的一幕重疊。
初踏上那段冒險旅程的第三天,他隨身帶的錢物被盜,想要賒錢租車去往下一站大城市,沒人肯搭理他,唯獨那輛風塵仆仆的悍馬停在他面前,車上下來的男人嘴角叼著煙靠在車門邊,含笑的眼睛放肆打量他。
“沒見過世面的公子哥也敢獨自跑來這里,要跟我走嗎?”
那時那個人是這麼說的,以為他沒聽懂,其實他聽明白了,也跟著那個人走了。
“要跟我走嗎?”
封肆的聲音欺近,陸璟深的瞳孔微微一縮,從回憶里抽身,恍惚看向不知幾時回來他身邊的人。
封肆笑問他:“你剛在想什麼,反應這麼大?”
陸璟深:“……你剛說了什麼?”
“要跟我走嗎?”封肆道,抬手指了指腕表,“這個點了,可以走了吧?”
話說完他似乎也想到了什麼,眼中笑意加深了一些:“這句話有什麼不對嗎?”
陸璟深已迅速收斂了情緒,平靜道:“沒有,走吧。”
從舞會上出來,是夜里十一點,深夜闃寂,只有寥寥燈火。
接他們的車停在外面,封肆沒有像之前一樣幫陸璟深拉開車門,而是說:“這里離酒店也不遠,不如我們走回去吧。”
陸璟深有些不情愿,封肆拉過他一只手腕,沖司機揮了揮手,用挪威語說了兩句話,對方點頭,獨自將車子開走。
陸璟深知道封肆會挪威語,這幾天他已經不止一次地幫他們做過一些簡單的翻譯,陸璟深忽然想到,是因為他說的,從前在這邊待過半年嗎?
封肆放開了他的手,得逞道:“現在你只能跟我一起走回去了。”
陸璟深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有些冷,好在還能接受:“走吧。”
封肆隨手解下圍巾扔給他:“拿著。”
陸璟深下意識伸手接了,不待拒絕,封肆已先一步朝前走去,他抬眼間看到那個人皮夾克下寬闊挺拔的肩背,猶豫之后,還是將那條沾了封肆氣息的圍巾纏上了脖子。
“下次出門多穿點,這邊冬天都冷。”看到陸璟深跟上來,封肆提醒他。
陸璟深猶豫問:“你的挪威語,是在這邊工作那半年學會的?”
封肆隨意一點頭:“是啊。”
陸璟深:“你之前,好像換過很多份工作。”
封肆轉頭:“你有興趣知道原因?”
他的眼睛在黑夜下更顯明而亮,像含著某種莫測的意味,陸璟深避開了他的目光:“算了。
”
封肆輕輕一哂,陸璟深低了頭不再作聲地朝前走。
一路看著地上自己被路燈拉長的影子,直到身后人跟上來扯住了他一邊手臂:“看前面。”
陸璟深一愣,抬目順著封肆視線的方向看去,遠方天際傾下若隱若現的綠光,如漂浮的玉帶,亦如河水在溫柔流淌,不多時又逐漸變幻出其他繽紛的色彩,于夜幕下肆意渲染。
是極光,不像在飛機上看到的那般明亮而真切,仿若夜色下一場奇幻的魔術秀。
陸璟深看得有些出神時,聽到貼近耳邊的笑聲:“你運氣真不錯,這個地方也不是總能看到極光,我在這邊半年,真正在這里看到還是第一次。”
陸璟深轉頭望向他。
極光與星夜下,封肆的眼神近似溫柔多情,輕易就讓陸璟深墜入其中。
“一直盯著我做什麼?”
封肆的聲音拉回了陸璟深的思緒,他無意識地舔了舔自己略干燥的唇:“走吧。”
坐電梯上樓時,封肆打量著神情略不自在的陸璟深,忽然道:“陸總,你落了樣東西在我哪里,要去拿嗎?”
他的語氣像漫不經心,又像是某種暗示。
電梯門開,陸璟深默不作聲地跟著他走了出去。
房門一開,封肆直接將陸璟深推進去,再用力帶上門,連燈也沒開。
黑暗中,他將人按到墻邊,貼近問他:“今天打算做到哪一步?”
陸璟深的喉嚨滾動,強撐著沒有回答。
封肆的手已貼上了他后腰,惡劣道:“你不出聲,我不會如你所愿。”
第18章 較勁
敏感部位落入封肆手中,陸璟深一陣難堪:“放開。”
“來了還想跑啊?”封肆提醒他,“陸總,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
房間里一絲光線沒有,陸璟深看不到封肆臉上的戲謔,僅憑他的聲音,就能想象他說這話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