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琇瑩手攥著包帶,她早早就開始擔憂,終于等到這天,唯一怕的就是莫海華家人對她不滿意,心亂如麻。
這下戰戰兢兢的為難,這些筍都讓她亂了陣腳,“也是,怎麼帶了這麼多,又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不太好看。”小姑娘似的慌張,左顧右盼,“要不,放幾個在下面吧?快快快,趁你莫叔叔沒來,拿幾個藏樹底下,下來的時候帶回家吃。”
紀真宜被她的慌里慌張逗得直樂,好在手腳快,藏完正好趕上莫海華停好車回來。
莫海華都看出她焦灼不安,在電梯里安慰她,“沒事,見見人而已,事是我們倆的事,跟其他人沒關系。”
其他人顯然不怎麼歡迎他們。
家里只有一個人,莫海華他哥,莫燊一早就負氣出門了,老太太壓根不愿意來。
莫山實和弟弟不怎麼相像,他面龐紅潤,矮墩墩的有些發福,不咸不淡的笑著。
莫海華煩躁得太陽穴直跳,好聲好氣地對祝琇瑩說,他先去把他媽接過來,讓莫山實招待一下。
祝琇瑩拽著紀真宜局促地坐在茶幾對面,莫山實推了兩杯熱茶過去,笑容可掬地跟祝琇瑩寒暄,只是話里夾槍帶棒,明里暗里看不上人,把祝琇瑩貶得一無是處。
“也是沒名沒分跟了這麼久了,莫燊他媽也去了,該輪著你了。”
“海華是那種死腦筋,誰勸得住他呀,我媽都拿他沒辦法,只能由他。”
“不過都是二婚,湊合湊合得了,計較什麼呀。”
……
紀真宜白眼都要翻到后腦勺去了,好險沒把手里那杯熱茶潑他肥膩膩的臉上。
他看向紀真宜,“你這小孩我記得跟莫燊一個年級的吧,在哪上大學啊?”
祝琇瑩小學生聽訓一樣坐著,笑容勉強,“還在讀高三呢,學藝術的,畫畫。”
言語間更加輕蔑,“學畫畫的啊!怎麼不正經學文化啊?文化成績跟不上吧?既然嫁過來了,都是一家人,讓你哥沒事指導指導你,莫燊這孩子從小就聰明,智商高嘛。”
祝琇瑩點頭連聲說好。
“學畫畫的,那伯伯考考你,給伯伯畫個像行嗎?”
紀真宜抬起臉,笑肉不笑地看著他,“不好意思伯伯,我功夫不到家,只會畫遺像。”
第二十五章
紀真宜當時就被他媽拽出來了。
“你去給人家道歉!”
紀真宜別過臉,梗著脖子,“我沒做錯,我不道歉。”
“哪有那麼多對錯,沒大沒小就是你的錯,你去道歉!”
“你沒聽他怎麼說你!?”
祝琇瑩長期緊繃的神經瀕臨崩潰,她不怪莫山實陰陽怪氣,她怪自己的兒子口無遮攔,“說兩句就說兩句嘛,這種日子你就不能好好跟人說話嗎?你不能為我想一想嗎?”
來了,又來了。
你為什麼就不能為我想一想呢?你為什麼就不能理解一下我的苦盡甘來呢?
“媽媽這一輩子過過一天安生日子嗎?嫁給你爸天天挨打,我身上那時候有一塊好肉嗎?離婚離不掉,我想跑,我怎麼不想跑,可我帶你走不了啊!
好不容易等到他作孽讓車撞死了,你奶奶又說房子是她的,硬要收回去,住的地方都沒了,你說要學畫畫。”
她又開始羅列自己受過的苦難,一樁樁一件件,講給她不懂事還不低頭的兒子。
他怎麼不知道他媽苦,她跟莫海華陰差陽錯沒能結婚,她倒了一輩子霉嫁給了他爸,生了他這個沒有良心不思進取的兒子。
莫海華的妻子對他毫無感情,一直在外面養著一個作家,后來那個作家搭上貴人一朝得名功成出國。
她苦心孤詣卻落到這麼個結果,又查出乳腺癌,郁恨交加,死也不放莫海華了。
莫海華婚姻不幸,在兒子家長會上乍逢丈夫意外身死的祝琇瑩,兩人本就舊情難忘,這一見更是情難自禁。他原本對婚姻生活已經萬念俱灰,可重逢讓他重拾希望,想要掙脫苦海。
莫海華有今天,岳父家出過力,礙于恩情和兒子不能撕破臉,可他一意孤行就要離婚。
所有不知內情的人都來勸他,這種時候你該陪著她,她和你結婚十幾年,現在離婚你有沒有良心?
莫海華倍覺荒謬,她對我沒有半點感情,我陪她又有什麼用?你們不如把她那個情夫從國外抓回來。
妻子出身好,家境優越,驕傲又偏激,病痛與拋棄讓她心境扭曲,自己死到臨頭也不想讓他好過,畸形地綁住他,“你等吧,等我死了,你們再名正言順在一起,這幾年你們要是能忍你就忍著,不然你們就學我當初一樣偷偷摸摸。十年夫妻你也為我想想啊,你光明正大有愛情了,我多可憐多難過啊。”
莫燊對媽媽的事一無所知,只當祝琇瑩是拆散他家庭的婊子,當然從他的角度看也確實沒錯。
于是紀真宜遭了殃,他隔三差五被莫燊帶人堵在教室、廁所、回家路上揍一頓,按在泥潭里,按在垃圾桶里,還差點被按進馬桶里,反正沒一天衣服是干凈的。
他每次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回家,都真想跟自己媽說,別和莫燊他爸來往了,你兒子天天被人原配兒子戳著脊梁骨罵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