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也正好是和丁紛紛去會前男友的日子。
紀真宜今天打扮得很合丁紛紛心意,特意從包里掏出眉筆給他描了眉。
兩個人挨得近,女孩子的呼吸帶著化妝品精致的甜,“你皮膚真好,就是眉毛太淡了,別動,頭抬起點。”聲語細細,“以前還總覺得你氣色差,好多了嘛。你呀,思慮太重了吧,不要想這麼多。”
她畫完滿意地笑起來,“真帥!”
紀真宜回她一個笑,那就好。
話劇七點半開始,教訓完丁紛紛那個口口聲聲說“我對你一心一意,那個女人誘惑我,我只是犯了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的傻逼前男友出來都過六點了。出門的時候丁紛紛挽著他的臂彎,下巴抬得很高,卻偷偷哭了。
紀真宜說這種爛貨也配讓我們仙女掉眼淚,以后我給你介紹好的,他提鞋都不配。
丁紛紛破涕為笑,拽著說要請他吃飯。
紀真宜說,紛紛我今天要去約會,下次吧。他看了看手機,“先走了,我有點急。”
丁紛紛看著他漸行漸遠,想起剛進電視臺實習的時候,她還特別內向單純,喜歡過紀真宜。
他當時也還沒簽合同轉正,兩人不太熟稔,她體寒每月必痛經,臉色枯白,在辦公室喝紅糖水。
同辦公室的一個男記者,三十多歲,現在已經轉欄目了,當著許多人大喇喇地問她,流里流氣,“你們女人喝這紅糖水可以治痛經,那我們男人喝這能干嘛呀?”他還自覺幽默地想添句,能壯陽嗎?
上來送硬盤的紀真宜笑嘻嘻橫插一杠,“能痛經,您試試?”
她真的好喜歡他,做事靈泛,性格溫柔,模樣也生得好,文秀又不女氣,笑時多情爛漫,憂時萬般思愁,照顧人面面俱到,從來不叫任何人難堪,多好多值得喜歡的男孩子。
她找他搭話,主動申請和他做搭檔,每一個他無意中的小舉動她都記下來,攢了好久的勇氣去跟他攤牌告白。
紀真宜說,對不起紛紛,我喜歡男人。
丁紛紛覺得窘迫,她甚至覺得是自己太差了,紀真宜塞謊話來騙她。
第二天去電視臺生怕遇見他,更怕自己成了同事間的談資,東躲西藏。
但紀真宜誰也沒有說,到現在都沒人知道她喜歡過他。他來找她說話,像那件事沒有發生過,嬉皮笑臉地,逗得她揮著拳頭作勢要打他。
她后來談的戀愛總也不長久,每遇一個渣男,她都朝紀真宜發脾氣,“都怪你,都怪你!”
都怪你沒和我在一起,多驕縱,多蠻橫,多無理取鬧。她知道紀真宜其實是個看似沒心沒肺的爛好人,可他照盤全收,她又要發火,“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你哪里錯了!”
她看著人影幢幢的街道,前行的紀真宜腳步輕快,滿心雀躍得幾乎要跑。
她快步追出去,“紀真宜!”
穿著小西裝的紀真宜回過身來,筆挺精神,懵懂地偏頭看她。
話到嘴邊,變成很多此一舉地囑咐,“要好好約會啊!”
紀真宜笑起來,比了兩個很大的OK,又朝她揮揮手。暮色閉合,霓虹明燦,紀真宜像一滴水匯進奔涌不息的大海,隱進人潮消失不見。
時間比較緊,但好在這里隔劇院近,紀真宜給謝橋發了條微信,說我在門口等你。
路過一個歐包店,看見里面剛做好的格雷撻,思忖著要不要給謝橋買點。忽然感覺有人在他耳畔說話,陰森森的,“喂……”
嚇得他沒出息地一聳,轉過身,眼前是轉著車鑰匙笑嘻嘻的周琤玉。
他身后跟著個女孩,不算非常漂亮,一身書卷氣溫柔干凈,和平日里他身邊跟著玩咖不太一樣。
“打扮這麼好看去哪?約會啊?”
“嗯。”
周琤玉笑容更盛,勾住他肩膀,“是不得謝謝我?多虧了我吧?”
“是是是,謝謝你,你來這干嘛?”
周琤玉也不答他,反而說,“你那個杭舒我想起來了,我跟他睡過,玩得挺大,銬在床上鬧了一夜。”
紀真宜被他的種馬之力震懾了,周琤玉還湊過來,他今天格外不對勁,“這麼大情報,不親我一口?”
紀真宜看見女孩臉色不對,趕緊把他掀開,“別玩了!女孩子都生氣了!”
“喲,寶貝兒生氣了?”周琤玉把所有和自己廝混的人都叫寶貝,因為名字記不住。
紀真宜趁他轉身問人的工夫跑了,“我走了,回見。”
正好六點半到了劇院門口,他滿城跑新聞對這邊卻也不熟悉,劇院看著挺大,但不新敞。
他有些緊張,這麼老舊謝橋該不會嫌棄吧,一看手機謝橋還沒回他,他就守在門口等,一直等到快七點半了,謝橋還沒來。
紀真宜多少有些急了,在劇院大門踱來踱去,發了好多條微信都石沉大海。
他開始打電話,打了不知道多少個,天已經完全黑了,手機發熱,電量告急。
他急忙跑到旁邊,剛掃了個共享充電寶,手機就沒電關機了,插上充了會兒才又開了機,通信公司五花八門的垃圾短信擠滿了通知欄。
紀真宜焦頭爛額,生出一種可怕的擔憂來。他甚至唐突地聯系了劉名亮,銀行里他就只認識這一個人,可那邊說謝橋不在銀行而且也聯系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