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柔和的橘色光芒攏住這小小的隔間。
邢淵先是一手按在他眼睛上方,等他適應了這亮度,才慢慢將手掌收了回來。
葉文軒抬眼細細打量他。
男人下巴上多了一層胡渣,以往透著涼意的藍眼睛布滿血絲,頭發也沒好好整理,他的眼睛下方有著很重的青紫色,想來這些天都沒怎麼休息。
邢淵身上穿的已經不是之前那件T恤,也不知是管誰要的深色襯衣,穿在他身上緊繃繃的,估計是尺碼不對。
但還是很帥。葉文軒在心里道。
他看了一會兒,又將目光往下移:“你的腿怎麼樣了?”
邢淵便答:“下午換了藥,只是走路還不太方便。”
葉文軒又道:“其他地方的傷呢?”
邢淵微微一笑:“不然我把衣服脫了,讓你從頭到腳檢查一遍怎麼樣。”
“……”葉文軒莫名想起那次在別墅的經歷。
他臉上雖有點兒熱,但這回卻沒上次那麼無措,只勾著嘴挑釁:“先欠著,等我能下床了,親自檢查你。”
邢淵盯著他,聲音沙啞道:“好,我等著。”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見一絲未及掩蓋的火苗,葉文軒沒忍住,首先笑了出來:“好吧,咱們現在就是倆傷員,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別互相耍流氓了,小心被醫生逮到,把你往死里罵。”
“反正我不怕。”邢淵無所畏懼道:“他幾乎天天罵我,我死豬不怕開水燙。”
葉文軒好奇:“為啥天天罵你?”
邢淵含糊道:“不喜歡躺病床上,總愛到處串個門。”
葉文軒隱隱有些預感:“串哪個門?”
邢淵:“……你的門。”
“……”葉文軒:“活該人家罵你。”
邢淵笑笑:“沒有傷到筋骨,我走動的時候有拄拐杖,不妨礙傷口愈合。
他是嫌我總在你這兒晃悠,看著心煩。”
葉文軒瞪他一眼,邢淵心情好,不與他計較。
“瑜微就在我旁邊床上是嗎,許山呢?”
邢淵替他揭開一點兒旁邊的簾子,露出另一邊的瑜微,輕聲道:“瑜微臟器破裂,脊椎受了重創,不過好在沒斷。他前兩天一直在重癥病房,這里醫療設備不足,來回搶救了好幾次,今天才轉來這里,情況稍微穩定了。”
葉文軒眼眶瞬間就紅了:“會有什麼后遺癥嗎?”
邢淵沉默了一會兒,低低地說:“華國那邊明天派專機過來,我們會一起回去,B市最好的幾個權威專家都在醫院待命,特事部和軍部把控交通,會以最快的速度把傷員送達醫院。務必……將他完好的保下來。”
“本來你一直不醒,特事部也安排了醫生,中西醫都有。”邢淵勾了勾嘴,卻沒什麼笑意:“不過看來是用不上了,這樣最好。”
葉文軒將注視著瑜微的目光收回來,有些憋悶:“許山呢?”
邢淵:“聯系他上級去了,一身的傷,簡單包了包就走了,臨走還拜托我幫忙看著點兒瑜微。”
說著,他話語一頓,垂下頭湊在葉文軒耳邊低聲道:“我本想把伊瑟拉偷來的那瓶藥劑一并交給他,但許山匯報給上級后,那邊說南蘇丹不安全,希望我們直接帶回華國。”
“我想,由你將這東西交給特事部,最合適不過。”
葉文軒眨了一下眼。
他看著與自己擠在一張病床上的男人,邢淵胡子拉碴,穿著廉價的襯衣,領口下面能看到白色的繃帶,渾身都是刺鼻的藥味兒。
但他眼中全是溫情。
這樣落拓潦倒的,沾滿人氣的邢淵,葉文軒從沒見過。
他幾乎有些挪不開眼。
隔了一會兒,葉文軒緩緩呼出一口氣。
他費力的抬起手,摸到邢淵的腰背,便掀開那件襯衣,貼著皮肉摟住他。
葉文軒:“那支藥劑,由你給他們。”
邢淵扭頭看他,葉文軒噙著笑,將頭抵在對方肩膀上,輕聲道:“邢家與高官勾結,現在證據確鑿,我來南蘇丹的時候,特事部已經開始對外公開調查了,想必回去時,邢家的情況不會太好。所以,你的處境可能也會非常尷尬。”
“超級戰士藥劑和邢家的犯罪記錄能得手,很大程度要歸功于你的努力,他們看在這一點上,也不能隨隨便便為難你。”他抵著邢淵的頸窩,笑道:“我希望你能變得越來越好,有正直友善的朋友,過簡單低調的生活,學會尊重他人,以及,懂得珍惜和愛護別人的生命。”
“用它來換你全身而退,不再攪和邢家的渾水,可以嗎?”
邢淵再也按捺不住,他翻身將葉文軒壓在下面,吮著他的嘴唇,吻了好半天才放開,低低的喘息:“真是要我的命……”
葉文軒仍然抱著他的腰,眼中帶了點兒執拗:“可以嗎?”
邢淵無力地抵住他的額頭,嘆了口氣。
“我以后,怕是要變成妻管嚴了啊。”
葉文軒:“你還沒有回答我。”
邢淵:“老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葉文軒只恨此時渾身使不上力,不然一定要電一電這家伙,讓他把“老婆”兩個字嚼嚼再咽進肚子里。
葉文軒:“咱倆沒談戀愛,別給我亂叫。”
邢淵笑:“早晚要是一家人。”
葉文軒嘴角一抽:“……你哪兒來的自信。
”
摸了摸他耳垂,邢淵輕輕道:“以前的就不提了,現在的自信,大半是你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