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軒不耐煩:“誰啊,不說話我掛了。”
便有人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緩緩道:“脾氣好像越來越差了。”
這男人的聲音極度耳熟,聲線低沉醇厚,從聽筒里淌出來的時候,簡直令人覺得連耳孔都開始瘙癢起來了。
葉文軒反應劇烈,他直接從床上翻了起來。
“邢……邢淵?!”
邢淵低低嗯了一聲。
“你……”葉文軒在屋子里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抽開桌邊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我中午看到新聞了,邢家人今天剛剛被二審定罪。你怎麼……這時候給我打電話?”
邢淵那邊似乎人還不少,背景音很嘈雜,他與人低聲說了什麼,葉文軒耐心等了一會兒,電話另一頭的噪音變小,想來是邢淵終于找了個安靜的地方。
男人心情不錯,笑著與他說:“我終于鏟掉了這根腐朽的枯木。”
知道他說的“枯木”其實就是邢家,葉文軒道:“你在哪里?”
邢淵報了個地址,然后才說:“是我之前瞞著他們,自己開的那家公司。”
“邢家的案子,其實五月底的時候,所有證據就都遞上去了,我六月初恢復自由,不過那時公司里還沒整頓好,處處受人打壓,很是忙了一陣子。”他仿佛在向葉文軒解釋這段時間的行蹤,慢慢道:“我去問鄭興國,他說你接了新任務,我就想著,等公司這邊的事處理妥當,再找你。”
葉文軒耐心聽著,等他說完才問:“那你處理好了?”
邢淵頓了一下,如實道:“沒有。”
葉文軒:“嗯?”
邢淵:“太久沒見你,總有點兒晃神。沒忍住,就想打個電話。”
葉文軒:“……”
媽的,這話要他怎麼接?!
“那個……”他咳了兩聲,不由自主道:“我也……也挺想你……”
待把這話說完,他老臉一紅,抿著唇從椅子上站起來,幾步走到床邊,一頭栽進枕頭里。
邢淵:“文軒?”
“唔。”葉文軒含糊道:“我在。”
另一邊的男人敏銳地察覺到他語調不對,兀自笑了起來,葉文軒有些惱:“沒別的事兒我就要掛了,煩死人。”
男人便道:“有事的。”
葉文軒:“啥事兒?”
邢淵斟酌了幾秒,問:“你這次的任務,是要一直待在亞度尼斯身邊嗎?需要多久?”
“具體的時間我不能說,畢竟是機密任務,咱倆關系好也不行。”葉文軒想了想:“反正近期是走不開的,亞度尼斯和凱西危險程度太高,沒確定他們的安全性,我就得一直就近看管他們。”
邢淵嘆了口氣。
葉文軒:“嘆什麼氣?”
邢淵:“我愁得慌。”
也沒說為什麼愁,葉文軒自己倒是多少猜的到,兩人便沒說下去,只靜靜聽對方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邢淵終于開口道:“文軒。”
葉文軒在床上翻了個身:“干啥?”
“我想……很認真的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說,我聽聽先。”
空調嗡嗡的送著冷風,將窗簾掀起一角,拂過青年的臉頰,吹向房間的另一邊。
男人低沉的聲音蓋過窗外呼呼作響的冷氣機,蓋過爬墻虎藤蔓中撕心裂肺的蟲鳴聲,又輕飄飄吹入葉文軒的耳朵里。
“這次的任務結束后,咱們在一起試試吧。”
葉文軒:“……”
還沒等他轉過彎來,另一頭的男人又開始慢慢說話。
“從我們初次見面一直到現在,我用五個月的時間,認識到了一件事。”
“什……什麼事……?”
“文軒。”邢淵低聲道:“我愛你。”
葉文軒舉著電話,翻了個身,撲通一聲從床上掉了下來。
××××××××
轉年2月,W市,某小區。
臨近春節,在外地工作的年輕人陸續歸家,平日里不怎麼熱鬧的小居民區里,如今樓前樓后都有人在置辦年貨,全是年輕面孔,好不熱鬧。
葉文軒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他從出租車里下來,耳機還掛在脖子上,從聽筒里傳出來的男人的聲音非常隨意:“不用那麼早回來,我這里過年不放假,除夕加班,初一要飛S市談生意,你回來也見不到我。”
葉文軒提著單肩包,一邊將手機揣進風衣口袋里,一邊道:“說得好像我真買票準備回去了似的,嘖嘖,邢總你的內心戲是不是特別多?”
邢淵低笑:“真沒訂票?”
葉文軒當然義正言辭的說:“沒訂。”
暗地里卻是退出通話界面,點開購票APP,暗戳戳想著要不要現在就趕緊退票。
邢淵在另一邊笑了兩聲,突然道:“初四那天我沒事,要不要來S市約個會?”
“初四啊。”葉文軒拉長了聲音,一副很不情愿的樣子:“哈哈,老子那天要去親戚家拜年,您老自己去迪士尼坐旋轉木馬吧,拜拜了您吶!”
他一眼看見前方一百米外站著的高個子少女,匆匆對電話那頭道:“我到家了,晚點兒再聊。”
與聽筒另一端的男人道了聲別,葉文軒掛斷電話,將耳機飛快收進口袋,大步走了過去。
來的是他老妹葉書雪,專程被葉母趕下來迎接大兒子的。
葉書雪嘴里還叼著個雞腿,老遠看見他,停頓了幾秒后,張口就來:“葉大傻你頭發幾年沒剪了?靠……咱倆要是站一起,你怕不是比我還像個妹子吧!”
葉文軒上去就把葉書雪那頭短發揉成個雞窩:“就你那樣,胸還沒我的胸肌大,不站一起也沒人管你叫美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