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兒懷疑云老師還是處男,又不是很確定。
云老師看起來沒有性生活,但也講不好……總有人喜歡悶騷款的嘛……
比如他自己。
項真關上了儲物柜的把手,正思索著如何輕描淡寫地把此事揭過,回頭一看,程振云正站在門口,手里端著一盤草莓。
“云、云老師!聽我解釋!那些,那是……是以防萬一的嘛,備用的!我家什麼都備著的!馬應龍都有呢!……我不亂交,我也沒病!……不是——”
項真口不擇言地解釋著。程振云面無表情地喂了他一顆草莓。
……好甜。
程振云微微側頭,平靜道:“沒關系,聊天不會傳染艾滋。”
項真:“……云老師說得對,但我真的沒病……”
程振云微微一笑:“你有病沒病跟我有關系嗎?”
項真啞然。
程振云又喂過去一顆草莓,補充道:“除非你想跟我做。”
項真被草莓嗆住了,驚天動地一陣咳。
程振云等了一會兒,發現項真好像沒有咳出人命的征兆,一時半會兒又好像停不下咳嗽,聳聳肩,端著草莓回了客廳。
程振云一走項真就不咳了。他抓著洗漱臺無比惶恐地思考著應對方案。從門口能看到沙發一角,程振云那頭看起來就很軟的短發從沙發背上露了個尖兒。
項真不期然想起了昨晚的意淫。他怎麼可能不想睡云老師?他想得都快重返十七歲了,那個被心上人看一眼就能硬的年紀。
可是他不能說。
他不敢說。
項真懨懨地嘆了口氣。
客廳里程振云又進入工作狀態了。他塞著那副原木耳塞,看起來那麼專心致志,仿佛生活在玻璃做的鐘形罩。
項真趴在沙發背上看云老師改報告,咫尺的距離也像是隔著一個次元。看不懂的字符在屏幕上翻飛,每一個都在嘲笑貿然闖進陌生領域的項真。
云老師沒帶那把HHKB。
項真還記得自己是一個多月前出的鍵盤。他那時候有多討厭那把鍵盤,現在就有多喜歡它,仿佛喜惡不關乎事物,只關乎事物背后的人。這很奇怪,因為事情不該是這樣的。項真只是想談個戀愛而已,他對另一半并不挑的。
他只是想找個人戀愛,牽手擁抱做.愛,分享體溫和碎碎念。
他明明不挑的啊。
項真怏怏地想著,本來準備開口跟云老師搭個話,好不容易積蓄的話題在喪氣的心態下像個氣球,眼一眨,“啪”地就炸了。他什麼都還來不及講。
或許是他在身后站得太久,程振云抬頭看了他一眼,摘下耳塞:“怎麼?”
項真搖了搖頭。
云老師工作起來是沒有時間觀念的,對此項真深有體會。他側身坐上沙發扶手,等程振云重新戴好耳塞之后,靠著沙發背低聲喃喃道:“……我很想跟云老師做……啊……”
我喜歡你啊。
理所當然沒有應答。
春日下午的陽光透過客廳的落地窗溫柔地灑落在身上,有點兒暖,又有點兒難以名狀的焦躁。項真坐了一會兒,就著這麼個別扭的姿勢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項真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薄西山。客廳很安靜,程振云沒有再折騰鍵盤了。項真注意到云老師換了副耳塞,此刻正蹙起眉,表情略帶糾結地看著電腦屏幕,嘴角微微下撇。
他打了個呵欠,瞇縫著眼湊過去看。
電腦屏幕上一片肉色。
項真霎時被嚇得醒透了, 瞠目結舌地看著屏幕上兩個男人的活塞運動。就沖那個拷問室的場景,那套西裝襯衫眼鏡的標配,領帶捆綁的方式,項真用自己的腹肌發誓那是他珍藏的The company No.1234。
項真尖叫著沖過去捂屏幕:“云云云云老師!”
程振云的視線沿著那雙手向上轉到項真臉上。他摘下一邊的耳塞:“怎麼?”
熱.辣的呻吟從那只黑色的有線耳塞里涌出,項真尷尬得要燒起來。他糾結了一會兒,小聲問:“云老師……你到底是不是gay哦?”
程振云隨手暫停了視頻,答道:“不是。”
畫面停在插入的一刻,膚色差在冷色環境光里營造出一種禁欲的美感。項真臉色變幻,十分精彩。他想起顧瑜的論斷,覺得老顧看人實在太準,臉上表情赤裸裸地寫上了“云老師深柜”。
程振云望著項真——是那種熟悉的極富壓迫感的眼神。明明樣貌可愛得像少年,平時打扮也是學生氣十足,偏偏這樣一個眼神就讓項真不由自主就想后退。
程振云喚他名字:“項真。”
項真在沙發上坐正,不知怎麼的就有點兒緊張。他有預感,云老師這是要攤牌了。而他手上別說底牌,連個籌碼都不剩。
程振云說:“你喜歡我嗎?”
……當然啊……
項真心頭鹿撞。這是云老師第三次問這個了。他都懷疑云老師看出來了。
項真虛弱道:“并沒有……”
程振云一頓。
短暫的沉默。項真擰著手指憋得要瘋。他特別想坦白,話都梗在喉嚨口了,就是說不出來。
他……不敢。
敢愛敢恨敢約敢分的項真,恨不得一年四季泡在愛情蜜糖里的項真,怕寂寞到空窗期從不超過兩周的項真。項真暗戀了云老師兩個多月,慫得連告白都不敢,生怕講出來了連現在這樣曖昧的友情都不能維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