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過去,那個一頭亂發、胡子拉碴,醉得不省人事的,正是趙錦辛。
Ken也走了過來:“你來得正好,幫我把他抬進臥室?”
黎朔沒說話,繞過跟障礙物一般的酒瓶子,拿起桌上的礦泉水,擰開,照著趙錦辛的臉澆了下去。
Ken阻止不及,只好攤了攤手。
趙錦辛跟觸電一般彈了起來,他雙手在臉前揮舞,徒勞地想“推開”那冰涼的水,口中大罵道:“操!操!”
黎朔扔掉了水瓶,冷冷地看著趙錦辛。
趙錦辛抹掉臉上的水,迷糊地睜開了眼睛,雙眼卻難以調整焦距一般,對著黎朔看了半天,才嘲諷地“嘖”了一聲,重新閉上了眼睛。但很快的,他猛地又睜開了眼睛。
“黎……”趙錦辛用手指揉了揉眼睛,“黎朔?”
黎朔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黎朔?”趙錦辛晃悠著站了起來,灰蒙蒙的眼睛如撥云見日一般,突然有了神采,“真的是你?你怎麼……怎麼會……”
黎朔冷道:“趙叔叔委托我來看看你,如果你沒什麼事,給他回個電話,然后好好上班,別讓家人擔心。”
“我……”趙錦辛還有些不清醒,他想說什麼,卻突然看到了Ken,臉色微變。
Ken聳了聳肩,“我先回去了。”
“別走。”黎朔快速地說,“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走了。”
趙錦辛一步攔在了黎朔面前,沉默地看著他,眼睛有些發紅。
黎朔皺了皺眉,想繞開。
“誰準你隨便跑到我家來的?”趙錦辛突然開口了,聲音發顫,還帶著醉態,“說不想見到我的人不是你嗎?你就那麼聽我爸的話?”
黎朔深吸一口氣:“我不好拒絕,你放心,我再也不會來了。”他推開趙錦辛。
趙錦辛卻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反擰到背后,逼迫黎朔挺起了前胸,正面直視他。
“你干什麼?”黎朔咬牙道。
“這是你自己送上門兒來的。”趙錦辛雙目猩紅,一身酒氣,整個人看上去都不太正常。
“送個屁,是你爸讓我……唔……”
趙錦辛突然按住黎朔的后腦勺,堵住了他的唇,發狠地親吻著,力道大到將他的牙齦都碰得生痛。
黎朔氣得渾身發抖,劇烈掙扎起來,他一腳踩在趙錦辛的腳上,趙錦辛疼得直皺眉頭,干脆絆了黎朔一腳,順勢將人按倒在了地毯上,高大的身軀壓了上去。
“趙錦辛!”黎朔怒吼一聲,忍無可忍地揮出了拳頭。想到還有人站在一旁,還是一個和趙錦辛有肉體關系的人,他就感到無比地羞恥。
趙錦辛一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將他另一只手碗也一并鉗制住,舉著壓到了頭頂,更加粗暴地蹂躪著那綿軟的唇。
是他自己送上門兒來的……是他……為什麼,為什麼還要讓我看到他!
黎朔被親得大腦缺氧,憤怒和羞辱令他滿臉通紅,他狠下心來踢踹著趙錦辛的小腿,趙錦辛疼得五官扭曲,卻就是不松手,甚至一手伸進了黎朔的羊絨衫里,放肆地撫摸著那溫熱的皮膚。
Ken在一旁又尷尬又無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趙錦辛大腦不太清醒,幾乎完全在憑著本能行事,他親夠了嘴唇,就放開了黎朔的手,想去撕扯他的衣服。
黎朔的手一旦得到解放,就狠狠推了趙錦辛一把,并趁勢坐了起來。
黎朔臉色煞白,滿眼的憎惡:“你這個混蛋……”
趙錦辛看著他,突然嗤笑一聲,眼中流露著難言的傷感:“知道我是混蛋還來找我,還要喜歡上我,不是你活該嗎?不是你玩兒不起嗎?”
“對,我他媽活該。”黎朔感覺心都被挖空了,他惡狠狠地說,“但是,我玩兒的起。”
“喂,你們……”Ken無奈道,“這太尷尬了,我要走了。”
“別走。”這一聲別走,是趙錦辛說的。說完他就笑了,那笑容讓人渾身發冷,他就那麼看著黎朔,眼睛發直,“什麼叫玩兒得起?Ken才叫玩兒得起,不會談什麼幼稚的喜歡,不會自不量力地想跟我同居,更不會要什麼表白、什麼承諾……”趙錦辛說著,眼睛愈發血紅,他哈哈大笑,“黎朔,你不覺得你可笑嗎?你白活了這麼多年嗎?你如果真的玩兒得起,我們怎麼會變成今天這樣?我們會……會在一起,會好好的……在一起……”他說到最后,已然哽咽。
黎朔瞠目欲裂,趙錦辛說的每一個字,都像鉆進他身體里的兇器,讓他遍體鱗傷。他幾乎是使勁了渾身的力氣,才從地上爬了起來,聽到這樣的話,他以為自己會憤怒,會為了尊嚴大聲的反駁、犀利地譏諷,可他最終什麼都沒說,這一刻,他真正體會到了什麼是哀莫大于心死,他甚至連一絲絲為自己申辯的力氣都沒有,如果心都被掏空了,還有什麼要緊的。
對,他玩兒不起,他沒能玩兒得起。
他只是從來沒想玩兒。
為什麼連喜歡一個人這麼美好的事,也能變成錯誤呢。
Ken拍了拍趙錦辛的肩膀,低聲道:“Leon,你喝多了,別說了。”
趙錦辛充耳不聞,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黎朔,啞聲說:“黎朔,有時候我覺得,是不是你在玩兒我?是不是你對誰都一口一個喜歡,真心實意的喜歡,但只要分手了,馬上就可以去找下一個?馬上就可以讓我從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