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擰上保險柜，珍而重之地捧起了這件尚且還帶著點皂香的衣服，喉結情不自禁地上下滾動了片刻，挺翹的鼻尖埋了進去。

衣帽間的燈熄滅，房間內的燈也熄滅，寬大的床上只有溫否一個人。

他從手機內調了幾張存在保密相冊中的照片和視頻，其中并沒有什麼露骨的內容，只有一個穿著T恤的少年，不知是因為看到什麼東西太開心，露出一個很軟的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一樣，將周身的陰郁氣質都融化了。

溫否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整個耳朵都紅了起來，浴巾從腰上略微松開，虎口處的痣掩藏進了浴巾里。

他的下頜繃緊，牙齒也緊咬，在這個短暫的十秒鐘視頻來回播放了數遍之后，他終于獎勵自己一般，輕輕張開唇，將那件衣服的領口含了進去。

溫否的額頭全是汗。

他臉上笑意未減，手上動作很輕柔，將視頻往旁邊滑了一下，下一刻，一個抱著膝蓋，如同小動物一樣哭的淚眼汪汪的青年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眼尾和鼻尖紅彤彤的，漂亮得讓人心旌搖曳，美得動魄驚心。

溫否的浴巾徹底松開了，他充滿了力量的肌肉繃緊充血，一滴額上的汗順著下頜流下來，滴在了那件校服上。

他忍不住，從喉間逸出了一聲喘息。

哭的太好看了。

溫否舍不得讓尹魚哭，可是若是能夠在某些時候看到他露出這樣淚眼婆娑的模樣，抱住自己的脖頸，一邊哭一邊求饒，自己則在他的耳畔說一些壓抑了數年的情話，那種即將飆上云端的快感，恐怕他也頂不住。

到時候，他也不知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維持住自己溫柔的假面。

漫長的整場持續了許久。

溫否的唇最終落在了那件尺寸略小的校服上，露出一個勢在必得、溫柔萬分的笑容，輕聲低喃：

“什麼時候才能見面呢？”

“……小魚。”

*

尹魚跟萬星告別之后，洗漱完躺上了自己的床，才有些遲鈍、后知后覺地開始想她最后跟自己說的話。

“你是怎麼認識溫否的？”她問，“在大學？”

當時尹魚回答得很乖，將自己一進大學就被舍友孤立、被污蔑的事情跟萬星說了，又將溫否替他解圍的經歷描述得極其認真，好像要在好朋友面前介紹自己喜歡的人似的。

只是他沒想到萬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后才伸手，替尹魚將帽子給摘下來，很艱難道：

“小魚，你是不是想要用這件事情，跟他接觸？”

尹魚像是觸電似的，手忙腳亂后退了一步，內心最為深層的想法被萬星給戳穿了，他有點不好意思，于是只能繃緊了臉，用沉默來回答。

他這副模樣在萬星那里幾乎等于默認。

“你真的很想要跟他接觸嗎？”

尹魚猶豫了一下，然后誠實地點了點頭。

他太想了，他想的不得了。

于是磕磕絆絆地給萬星解釋：

“我不是，圖錢。我就是想……看一眼。”

如果，溫否愿意跟他接觸，能當朋友就更好了。

萬星匆匆道：“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圖錢！我只是害怕他傷害你……你不知道，很多人哪怕看上去很溫柔，但是實際上都不是什麼好人！”

尹魚垂下眸，盯著自己的腳尖，發絲的陰影在眼前閃過，是他搖了搖頭。

“不是。”他強調道，“就是很好。”

萬星像是很焦躁：

“我這樣的話不是空穴來風，我曾經聽到過有關于溫否的傳聞，他……他的手機不是在你這里嗎？”

尹魚茫然點了點頭。

萬星一個學政法的少女，第一次發狠似的，吐出了這樣的話說：“你偷看吧。”

“你就看看他平常聊什麼，你看看他手機里的照片，你看看他的應用軟件，”她的唇色蒼白，“他這樣的人……你自己會找到答案的。”

尹魚幾乎是有些吃驚地望向了萬星，張了張唇，有些茫然。

可萬星頭一次想做這樣的事情，卻并不后悔。

她認為，與其讓尹魚被溫否那樣的人給騙了，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不如讓他看清楚溫否的面貌，哪怕被罵，哪怕被指指點點，她都不在乎，她確實要挑唆尹魚看溫否的手機。

在她眼里，溫否那樣用權利霸凌、黑吃黑的家伙，實在是不值得尹魚這樣的崇拜。

萬星知道自己今天說的實在有些駭人聽聞，但她也實在沒時間再跟尹魚掰扯了，她還有一節晚課，只能約定好下次跟尹魚出來的時間，要他這些日子好好地照顧自己，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尹魚傻傻地點頭，目送著萬星離開，才慢吞吞地將自己的帽子戴起來，輕輕地回到了自己的小窩里。

這兩天溫否的手機都沒有充電，剛剛萬星給尹魚留了一根對應的數據線，于是此刻，他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一邊給手機充電，一邊咬住了自己的指尖，認真嚴肅地望著綠色的電量格。

到底，要不要按照萬星的勸誡，偷偷地看一眼溫否的手機呢？

“看與不看”兩個念頭在他腦海之中天人交戰，他猶豫了好半晌，最終還是決定關掉手機，安安心心地閉上眼睛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