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否的父親則稍微蹙著眉頭，大概是覺得自己的兒子那副模樣笑的有些可怖。

可他也還沒來得及怎麼囑咐兒子，就被溫母拉到一旁說了兩句話。

溫否注意到了尹魚那略微有些怔愣的神色，情不自禁地笑起來，整個人都飄飄然似的。

他含住尹魚的耳垂，輕輕地告訴小魚。

“我爸擔心我不能將你留在我身邊。”

他問：“我能嗎？小魚。”

尹魚沒說話，只是悄悄地伸手，勾住了溫否的指尖。

……

“……小魚，他帶你見他爸媽了？”

萬星囁嚅著說完這句話。

她拿著這份禮物，僵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見父母是必備的流程，尹魚這里沒有父母，于是成了見朋友；溫否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萬星沒辦法質疑他的真心。

她本來以為尹魚會被欺負。

可尹魚臉上的氣色說不了謊。

尹魚重重地點了點頭。

青年看上去有些微不可見的害羞：“星星，我想跟他在一起。”

“除了他，”尹魚說，“別的人都不行。”

萬星頓了好一瞬，然后才無奈泄氣似的笑了一聲：

“好吧。我沒想到……他不像我想的那樣。可能是我自己太敏感了。我想錯了。”

“其實，我只是害怕你受傷。如果你跟他在一起能天天開心，那我支持你。”

手機鈴聲叮叮當地響了起來，尹魚拿了手機出來。

他張了張唇，用面容ID解鎖，然后輕輕地“嗯”了一聲。

“星星，我等一下要先走了。”

尹魚頓了頓：“我每天都很開心。”

萬星有些無奈默然，點了點頭。

尹魚大概是有點著急，伸手將自己帶來的另外一個東西提著，往外跨步快了些。

在離開之前，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輕聲補充道：“星星，你想的沒錯。”

玻璃門關上。

攪拌咖啡的銀匙一頓，“啪嗒”一下掉進咖啡杯，濺了滿桌如血般的液體。

~

“小魚。”

溫否打開了車門，又低下頭，用腦袋蹭他的臉頰，伸手替他將安全帶給系好。

他旋即開車，溫柔笑笑：“把東西給她了嗎？”

尹魚點了點頭，伸手整理著自己手里的包裹。

“哎呀，”溫否的指尖在方向盤上略微敲了敲，“雖然我知道我應該討好小丈母娘，而且很努力去接納她……。”

“但是，”他看上去有些委屈似的，“你又給她送禮物了。”

時光一晃過去了快四年。

溫否站在那殘陽如血的走廊上，背負著滿身金黃的璀璨光芒，卻感覺自己的眼前陰影一片。

唯獨從某個角度往下看的時候，可以看到那間教室里，被溫柔光暈包圍的少年。

少年拘謹著，給身旁那女孩遞新年禮物。

那時候的他心中泣血，卻只能遠遠看著。

如今不一樣了，溫否想，他至少可以走近小魚——

“阿不，”在停車的間隙，尹魚忽然將那個包裹捧在手心，“這個禮物是給你的。”

溫否愣住。

他的心在鼓噪，勉勉強強尋了個地方將車放下來，伸手去拿尹魚給他的禮物時，幾乎在顫抖。

溫否恨不得拍個視頻才好。

可他勉強忍耐下來，終于打開了這個盒子。

與此同時，尹魚將自己的手腕伸了出來。

“你和我，”尹魚說，“天生一對。”

“咔嗒”一聲脆響。

銀色的手銬在落日余暉中微微發著亮。

窗外天色漸晚，一片橙紅的晚霞點燃世界。

尹魚琉璃色的眸透亮，倒映著男人恍然的神色。

兩個人的手腕靠在一起。

我送你的禮物。

是我的自由。

*

尹魚雖然名字叫小魚。

可卻是不能觸水的貓。

溫否用一生，為他打造了一個唯有兩人、銅墻鐵壁般的世界。

愛意如同濃稠的蜜，將他牢牢地包裹在里面，無法掙脫，無法呼吸。

可這種溺亡，他甘之如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