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對不住,我膽子小,害怕起來什麼都顧不上,往后我再往。嗯,你身上撲的話,你記得躲開就行,免得再被我扯壞衣服什麼的。”
殷月離歪著頭,像是并沒有聽懂他話里的含義。
“你……”
“你很輕。”青年皺眉道。
“啊?”柳遙聽得一愣。
似乎為了證明自己剛剛的說辭,青年上前一步,單手將他舉了起來,抱在懷里顛了顛。
之后語氣淡然道,“你很輕,就算撲過來,也傷不到我。”
啪嗒一聲,柳遙手里的勺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殷月離微微偏過頭,沉默等待他的回應。
兩人緊挨在一起,柳遙甚至不用靠近,就能清楚看到對方纖長的眼睫。
直到臉燙得幾乎能烙蔥餅了,柳遙才終于回過神來,蚊子似的小聲開口,“我,我知道了,你先把我放下來。”
稀里糊涂吃了早飯,柳遙簡單收拾了下就跑出去了,準備到外面撿些燒火用的樹枝,順便給自己過熱的臉頰降降溫。
心底忍不住感嘆青年人真好,明明被自己占了便宜,卻一點都沒有生氣,還反過來安慰自己。
畢竟臨近入冬,周圍又有一小片樹林,地上的枯枝還是很容易撿到的,柳遙沒花多少力氣就找了一大堆出來,正抱在懷中準備往院子里搬時,忽然望見山下有熟悉的身影朝宅院的方向走來。
來人身材瘦削,眉眼干練,穿著深色的粗布衣裙,胳膊里挎著一只竹籃。
“舅母?”柳遙瞪大眼睛,連忙丟下手里的枯枝,快步跑了過去,“您怎麼上山來了,舅舅呢,現在怎麼樣了,身子有好一點沒。”
山路有些難走,馮雯擦了擦頭頂的汗,帶著笑意點點頭,“好多了,多虧你先前拿的那些銀子,昨晚按大夫的叮囑多給他加了一株紅芝草,到早晨的時候已經能睜開眼睛了。
”
“這不,剛醒來就惦記著你呢,催著讓我上來給你送吃的。”
“那就好,能醒來就好。”柳遙眼眶發紅,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對了,你在這山上住得怎麼樣,沒遇到什麼危險吧?”馮雯環顧了下四周擔心問。
話說這還是她第一次上到止戈山上來,往常沒來過不知道,這山頂居然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可怕些,空氣里處處透著死寂和陰森,尤其是不遠處沾滿血跡的宅院。
別說是走進里面,單只是看上一眼,便讓馮雯忍不住背脊發涼。
柳遙一個小哥兒,到底是怎麼在這種地方接連住上兩晚的,夜里別是怕得連睡覺都不敢睡吧。
“沒事,睡得挺好的。”
想起夜里被自己緊緊抱住的青年,柳遙耳朵瞬間燒紅,連忙扶著馮雯邁上石階,順勢岔開了話題。
“那個,家里的錢應該快要用完了吧,您別擔心,我明天就能下山了,里正答應了會給我補償十吊銅錢,至少后半月的藥錢都不用擔心了。”
“哎。”馮雯心下糾結。
她其實并不想收柳遙的錢,對方一個還沒出閣的小哥兒,爹娘又指望不上,說不定連出嫁的錢都得自己準備。如今銀子都給了他們,往后可怎麼辦。
馮雯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行,這錢我們不能收,你舅舅已經醒了,之后花不了多少藥錢的,而且你也不用擔心,這回我和你舅舅到外面看病的時候,和人買了一些紅芝草的種子。
到時候或是自己來種,或是直接賣給旁人,都能賺不少錢的,足夠后面治病用的錢了。
”
“紅芝草的種子?”柳遙頓時驚奇。
“對,”馮雯笑道,“你還不知道吧,紅芝草其實是有種子的,只是因為是野生。所以很難得到,這回也是你舅舅幫了人家一個大忙,對方才答應便宜賣給我們的。”
只可惜,夫妻倆計劃得很好,不想柳遙舅舅剛
回來就病倒了,若非如此的話,前幾日也不至于連治病的錢都湊不出來。
“那不如賣給我吧,”柳遙沒有多想,直接開口道,“就按市面上的價格就成,正好我下山后也想找點事情做。到時候如果真能種出來了,還可以留一些之后救急的時候用。”
“這可不成。”馮雯連忙搖頭。
知道柳遙是好意,但越是如此,馮雯越是不能坑害了對方。
“盡胡鬧,紅芝草價格昂貴,平日多是生在山野里面的,豈是那麼容易就能讓你種出來。”
“讓我試試唄,”柳遙接過舅母手里的竹籃,“再說也不單是為了舅舅的藥錢,前兩日為了上山,我已經把綢緞莊的活辭了,之后還不知道要做什麼呢。”
“我就試一試,實在不行的話,就到城里去把剩下的種子都賣了,賠不了多少錢的。”
馮雯原本不想答應,但實在禁不住柳遙的懇求,只能猶豫著點點頭。
“那就先給你一點吧,不過話說在前頭,只能先試試。如果種不出來的話,后面的就不能再賣給你了。”
“行。”柳遙笑容輕松,干脆點頭。
兩人又說了一陣話,馮雯到底擔心著柳遙舅舅的身體,把所有帶來的東西都交給柳遙后便準備下山了。
臨走前忽然想起一件事。
“差點忘了,”馮雯眉頭緊皺,壓低了聲音道,“今天你阿爹大清早就把鄰村的媒人叫過來了,說是要給你說親,我聽你潘叔說,那人似乎不是個好的,年紀也足比你大了十幾歲,你明日下山后一定要找你阿爹問問清楚,千萬不能稀里糊涂的就嫁了,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