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臣想也不想便甩了張符紙出去。
符紙「轟」的點燃,照亮士兵染血的盔甲,誰知還沒等火光落在士兵的身上,便仿佛被無形的屏障阻隔,轉眼燃燒殆盡。
一個兩個三個,數不清的陰兵從黑暗里現出身形,這些陰兵外表大多都已經腐壞,露出底下的森森白骨,手里舉著生銹的長劍一步步朝苦修士的方向走來。
穆臣暗道不好,飛
快擲出幾張符箓,趁著符火燃燒之際,奮力撞開了藏寶閣的大門,甚至顧不上看清里面究竟有什麼,便以最快的速度回身將鐵門關緊。
羅盤內的指針瘋狂跳動。
穆臣來不及體會死里逃生的喜悅,下意識望向身后,剎那間呼吸凝固。
只見昏暗的房間里,似乎正靠坐著一名青年,眉眼微斂,手里把玩著一只白玉的茶盞。
“誰!”穆臣提高了嗓音。
黑暗里看不到青年的容貌,唯有陰影在燭火下不斷搖曳,可越是這樣,越是讓穆臣忍不住心驚。
“我還以為,這世上的苦修士該都已經死了才對,你是怎麼活下來的?”青年忽然開口,聲音分明很輕,卻仿佛直入人心。
穆臣恍惚片刻,猛地吸了口涼氣,“你是……”
那個被他師兄封在止戈山頂,原本該永不見天日,卻不知為何忽然醒來的那一位。
普通人也許無法看到,但在此刻穆臣的眼中,鋪天蓋地的陰影已經凝成實質,仿佛只要望上一眼,便能讓人陷入無止境的瘋癲與混亂之中。
那不是邪物。
那是神明才擁有的威能。
“不,不可能,”穆臣思緒亂成一團,“你前世的尸身還在陵墓里面,有人性做約束,你的力量不可能恢復到這種程度才對,都是假的。
所以你對老夫用了幻術對不對,呃……”
穆臣沒有說完,就被腳下的陰影整個提了起來,臉頰紫漲,不斷蹬動著四肢。
“他在什麼地方?”對方問。
穆臣喉間嚯嚯作響,驚恐望著眼前人逐漸染上血紅的雙眸,思緒忽然空白,好半天才吐出兩個字來,“正……殿。”
跟在后面的邵蒙嚇了一跳。
正殿的方向,那不是?
關于解除祭品身份的辦法邵蒙也是知曉的,之前柳遙上山時的嫁衣并不在莊園內。
即便被對方偷偷燒掉了他們也無從得知。
而殷月離的牌位就放在正殿的祭英堂中,柳遙曾經去過那里。即便沒有任何人領路,他應該也能獨自找到。
嫁衣和牌位,兩種條件都已經備齊了。
要命。
如果邵蒙還是活人的話,估計已經汗如雨下。
他大氣都不敢出,仿佛石雕一般立在旁邊,只拿余光瞥了眼那位膽大包天的苦修士。
此刻作工匠打扮的苦修士已經停止了掙動,手腳癱軟,不知是死是活。
“原來是正殿,”殷月離恍然,陰影動了動,將昏死的苦修士隨意丟到一邊,“如此也好,既然他想從我身邊逃開,那就叫他試試看吧。”
第38章
游廊昏暗難走,只有頭頂的燈籠發出微弱的光亮。
幻境與現實層層交疊,晃得人頭暈眼花。即便柳遙已經來過一次了,也依舊花了許多力氣才終于找到正確的路徑。
剛走到一半,柳遙忽然感覺身后傳來劇烈的震動,緊接便是一聲仿佛什麼東西忽然炸開的聲響。
“怎麼了?”柳遙嚇了一跳。
“可能是那兩個紙人將門撞開了,”田鈺也被嚇得臉色發白,用力將柳遙拉住,“快點走,再被它們抓到就麻煩了。
”
柳遙環顧四周,他倒是也想快點離開,只是剛剛走神的那一瞬,他好像又找不到原來的路徑了。
眼前的游廊雖然外表相似,但無論長度也好,朝向也好,都再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柳遙看得頭暈,卻只能晃了晃腦袋,繼續努力辨別方向。
“又繞回來了。”不知過了多久,田鈺停住檢查了下石柱上的標記,眉頭緊皺。
“或者換一條路走吧。”柳遙已經徹底暈了,每次他馬上就要分清方向時,總會發生點什麼事情將他打斷。
多來幾次,柳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永遠也無法從這里走出去了。
“我記得這邊離祭英堂已經很近了,多換幾條路走一走,說不定就能撞見了。”
“沒那麼簡單,”田鈺艱難搖頭,“這附近應當是有什麼能干擾到我們的東西,單純靠碰運氣是找不到的。”
只是幻境也就罷了,怎麼還有其他的干擾,這要找到什麼時候。
柳遙無奈望天,甚至想自己不如干脆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好了。
反正他祭品的身份還沒有解除,殷月離察覺到不對應該很快就能找過來。
但轉念想又覺得不行。
畢竟他是自己主動找的里正和田鈺,且如今還被人領進了陵墓。如果不小心被誤會了什麼,可就真的百口莫辯了。
正在進退兩難的時候,柳遙忽然瞧見頭頂上一盞熟悉的燈籠,那燈籠上畫著紅色的梅花,筆觸細膩,正是殷月離之前親手畫下的那一個。
柳遙認真看頭頂的燈籠,忽然朝旁邊邁出了兩步,接著轉身望向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