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柳遙連忙搖頭,將手里的人抱得更緊,“就是覺得有點冷,今晚沒什麼事情的話,你能陪我一起睡嗎?”
“好。”似乎很滿意柳遙的回答,殷月離親了下他的臉頰。
離開上層的牢房,兩人并沒有回壁畫所在的房間,而是去了存放陪葬品的偏殿里面。
屋內正對依舊是那張雕工古樸的黑色座椅,而在座椅旁邊,則放了一個十分熟悉的鐵籠。
也或許并不一樣,等柳遙看清楚了才發現,這似乎不是自己之前的那個鐵籠,體積更大,裝飾也更加華麗。
柳遙頓時無語,“怎麼又是籠子?”
“這陵墓有許多危險的地方,在確保你變得安分,不會到處亂跑之前,你都必須呆在這里。”
殷月離伸手將他帶入鐵籠,并把他的外袍取下,露出里面大紅的嫁衣。
鋪在鐵籠里的軟墊也是大紅的,柳遙坐在墊子上,倒是沒有反抗,只是抬手理了理被弄亂的頭發。
殷月離瞇眼望著,目光透出了少許愉悅。
這是祂的祭品。
柳遙抖了抖:“……”
所以果然是有什麼奇怪的癖好吧。
上層地牢內。
空氣依舊陰冷刺骨,四周寂靜無聲,只有鎖鏈發出輕微的響動。
目送幾人走遠,原本形容枯槁的穆臣忽然多了幾分精神。
在確認無頭士兵也跟著離去之后,老人緩緩彎下腰,小心背過手腕,從自己的亂發里取出了一根絲線。
那絲線整體呈淡金顏色,甚至比發絲還要纖細,放在老人手中卻慢慢變成了一枚紙卷。
紙卷展開,赫然是一張已經用朱砂寫好的符箓。
穆臣心底嗤笑,他早就料想到柳遙會來此處找他。
所以特意提前布置好了機關,只要有人進入過牢房,就會順道幫他打破地牢周邊的屏障,方便他后續的行動。
當然,為了不打草驚蛇,這種破壞并非一次就能完成的。
故而他先前才會對柳遙的問題遮遮掩掩,就為了讓對方能多來幾次。
最多再有兩回,他就不用再被困在這個鬼地方了,加上那兇神視他為螻蟻,根本不在意他究竟是死是活。
運氣好一些,他說不定連追兵都不必擔心。
所以說啊,穆臣忍不住哼笑,被人忽視,也有被人忽視的好處。
不過雖然暫時無法離開,但做些簡單的準備還是可以的。
穆臣一甩手腕將符箓點燃,等了片刻,卻見已經燒成焦黑的符紙并沒有朝門外飄遠,而是靜悄悄落在了原地。
老人雙眼瞪圓,不敢置信望著地上的符灰。
怎麼可能,他如今所在的不過是個普通的牢房,周圍什麼都沒有,圣祖金符怎麼會藏在這種地方。
即便真藏在這里,他也不可能一點感知都沒有。
不對!
穆臣忽然反應過來,圣祖金符并非埋藏于地牢,而是有人帶著那件寶物,且不久之前曾經在他的牢房里短暫停留過。
邵蒙是個活死人,根本藏不住圣祖金符,于是剩下的便只能是……
之前還滿臉鎮定的穆臣忽然變得有些慌亂,瘋了一般拼命拍打身周的鐵鏈。
“來人!老夫要見柳遙,剛才的話還沒有說完,快點把他帶過來!”
并不清楚穆臣那邊的狀況。
偏殿內,因為有小廝臨時搬來的火爐,整個石室內的溫度迅速攀升,就連光線也比先前好了許多。
暖黃的光亮照在身上,本該讓人心情放松才對。
然而此刻的柳遙卻全身緊繃,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濃黑的陰影不斷在周遭游動。
認真說來,其實殷月離也并沒有做什麼特別過分的事情,只是牽起他的指尖,捏在掌心里認真打量。
但這種壓迫感是不言而喻的,柳遙只覺得自己活像一只被猛獸按在利爪下的兔子,只等著對方在合適的時機里將他拆吃干凈。
“那個,”為了緩解心底的緊張,柳遙往后縮了縮,忍不住開口道,“你今天晚飯什麼都沒吃,是沒有胃口嗎?”
殷月離放下他的指尖,伸手去摸他的發絲,語氣卻漫不經心,“我不需要食物。”
不需要食物。
過去的殷月離雖然飯量不多,但也是正常一日三餐的。如果仔細觀察,還可以發現對方在飲食上的一些偏好,比如不愛吃甜,不愛吃辣。
怎麼也不像是完全不需要食物的模樣。
柳遙呼吸一滯,繼續艱難道,“說到食物,我記得你之前給我做的那個,似乎叫什麼來著。”
“餛飩。”殷月離道。
“哦對,餛飩,”柳遙仿佛恍然大悟,干笑著點點頭,“忽然想吃餛飩了,如果你能再給我做一次就好了。”
殷月離視線抬起,眼眸輕輕掃了他一眼,隔了半晌才張口道。
“你在試探什麼?”
柳遙的心猛地提到喉嚨上,拼命搖頭,“沒有,我就是隨便問一問。”
無法言喻的恐懼涌上心頭,讓柳遙的額間沁出了細細的冷汗。
“你覺得我不是原來的自己?”殷月離湊近問道,聲音很輕,依舊是那種漫不經心的語調。
不,這點其實不需要確認。
柳遙能感受到,眼前這人的確就是殷月離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