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煙岑喊了一個名字。
“惠音。”
怪物攻擊所有人,除了惠音。在怪物眼里,惠音不存在,在同學眼里,惠音的存在感也極其微渺,如果不是寧煙岑叫她,其他人或許都不會想起來,他們還有這樣一個同伴。
寧煙岑從兜里掏出那一串鑰匙,對惠音說:“校門外停的那輛悍馬,你去把它開進來接應我們。”
惠音有點呆呆地問:“悍馬……是哪一輛車?而且我……不會開車。”
寧煙岑描述了一下悍馬的樣子和開車的步驟,對她說:“開車不難,我相信你,多花一點時間也沒關系,我們也會往校門外殺過去。”
他把鑰匙放進惠音掌心。
惠音五指攥緊,低聲說:“好。”
她轉身,穿過怪物們,朝校門外跑去。
范詩成羨慕死了:“我開車賊溜!可惜就是沒那隱身技。”
“少廢話,”余良一斧頭砍斷刺向他腦后的蜂針,吼道,“注意點自己的腦袋!”
“哦哦。”范詩成摸摸后腦勺,一身熱汗冷汗混一塊往下流。
寧煙岑重新加入戰斗,帶著同學們一點一點往外推進。
心臟在劇烈地跳動。
這就是活著。
怪物揮舞著巨型拳頭砸過來,消防斧迎上,寧煙岑手腕震痛,唇角卻延出一絲笑。他揚起斧頭,迎著怪物的攻擊,一下又一下與之對撞,藍色的鮮血濺了他一臉,從雪白肌膚上蜿蜒而下,如同神秘的異域花紋。
有同學慘叫了一聲:“良哥,救命!”
余良回頭沖過去,寧煙岑余光一瞥,微微抿唇,沒有說話。
他心里清楚,這些學生不可能完好無損地全部走出校園,可他也無法對余良說“別救了”。
消防斧在激烈的戰斗中也漸漸支撐不住,裂開豁口。
忽然,校門外傳來了發動機的轟鳴。
一輛悍馬橫沖直撞地撞了進來。
寧煙岑看出來了,惠音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會開車。
他目光在怪物與怪物之間掠過,心中分析和計算著可能性。
這時,鳥怪的利爪抓來,寧煙岑躲閃不及,肩上被劃出深深的血痕。
他抬頭看了它一眼,手臂一抬,把消防斧直接朝鳥怪的腦袋扔去!
這一下寧煙岑也是在賭,賭他能扔準,賭鳥怪會因此喪失絕大部分能力,賭這些被鳥怪呼喚集合而來的怪物會因此而散開一些。
天光下,伴隨著一道優美的弧線,消防斧精準地深嵌進鳥怪的頭顱!
鳥怪翅膀一顫,轟然跌落在地。
同時周邊的怪物動作都遲緩了起來。
怪物會恐懼嗎?
尤其是當它們看到四周都是同類的尸體和一灘灘藍色血液時,它們會視這群頑強的學生為“怪物”嗎?
寧煙岑抬眼,與一只怪物對視。
那雙經過異變的、白色的、無神的眼睛里,似乎閃爍過瑟縮和恐懼。
藍色血液在它們的體內涌蕩,瘋狂會再一次支配它們。
寧煙岑知道機會有限。
他直接朝那輛悍馬跑去,他一動,怪物們也動了起來,但沒有之前那麼癲狂,讓寧煙岑應對起來游刃有余多了。
他在怪物群里靈活地穿梭而過,接近悍馬時喊道:“惠音,停車!”
輪胎與地面因緊急剎車而劃出尖銳響聲。
主駕駛座位上的惠音一手冷汗,半個身體都是麻的,腦子里甚至回憶不起自己到底干了什麼。
車門被人拉開了。
“過去。”寧煙岑說。
惠音低低“哦”了一聲,手忙腳亂地移動到副駕駛座位上。
寧煙岑的心臟病還沒有那麼嚴重時,他瞞著父母偷偷玩過一陣賽車。在賽車場暈過一次以后,父母就再沒讓他碰過那玩意兒。
他對惠音笑了一下:“坐好了。”
他一身的血,藍的紅的都有,交雜在一起。頭上和臉上也有,本應該是很可怕的樣子,但惠音卻想到了那天晚上他朝她走過來的模樣,堅定的,溫柔的,無所畏懼的。
“嗯。”惠音點點頭,給自己系上安全帶。
寧煙岑一腳油門踩下去,悍馬巨大的鋼鐵身軀直直地朝怪物群撞去!
“班長,班長來接我們了!”范詩成大喊道。
余良按住何宇強胸前的傷口,徒勞地想為他止血。
鮮紅的血比藍色的血刺目太多,余良眼睛酸澀,近乎懇求道:“強子,堅持住。”
“再堅持一下強子,”范詩成叫道,“班長開車來接我們了,馬上就到了!”
那只鳥怪又撲騰地站了起來,鳥喙張開,發出最后一聲唳鳴。
怪物們再次躁動起來。
余良抬頭,眼眶通紅,撲過去怒吼道:“方桐,你在干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麼?你恨我嗎?你恨我的話殺我一個人就夠了!方桐,你睜開眼睛看看,這里都是你的同學,你的朋友,阿成,強子,你的好兄弟!”
鳥怪漆黑的眼珠里沒有人性。
方桐早就死了。
這只怪物只是從他的皮囊異變而來,沒有靈魂。
砰!
一只攔截在悍馬前的怪物被撞飛,寧煙岑從車窗探出頭來,對還活著的同學們說:“上車。”
第11章
一共上車了七個人。
余良,范詩成,苑海瑤,何宇強。
還有一個女生,兩個男生。
女生叫齊娜,也是九班的,染了一頭燦金色的卷發,臉上還有已經花了的妝,很漂亮也很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