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主的家庭情況,寧煙岑接收到的記憶不多,也很模糊。原主從小父母就不在了,由爺爺奶奶帶著長大,爺爺奶奶似乎是有別的孩子,但從寧煙岑接收的記憶來看,只有過年時他們會短暫出現一下,在原主記憶里也是面目模糊的。
宋鏡辭看了寧煙岑一眼,垂下眼簾:“我知道了。”
他喉結動了動,像是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有水嗎?”
寧煙岑:“有。”
他回頭,秦津遞了瓶礦泉水過來。
“爸,你回頭看我一眼,爸!”
余良發現自己不管怎麼叫,玻璃試驗區內的男人都巋然不動。他心里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但總歸不死心,張望著尋找進出試驗區的門。
看到門,手伸過去,被宋鏡辭扣住了手腕。
宋鏡辭對他搖了搖頭:“不要開門。”
“為什麼?!”余良回頭,眼睛通紅。
宋鏡辭平靜道:“他已經死了。”
“他……”余良卡了一下,看了那身軀一眼,“他明明,還在呼吸,在動,你沒看見嗎?!”
“現在活著的,只是一個怪物。”
宋鏡辭的語氣越平靜,余良越憤怒。他揮拳砸在玻璃上,嘶啞地吼叫了一聲。
但父親再也不會回應他了。
宋鏡辭說:“冷靜點,不要驚醒了它。”
“為什麼不能驚醒他?”余良有點兒語無倫次,“你說他變成怪物他就是怪物了嗎?他可能只是受傷了,他明明還是人類的樣子,他……”
宋鏡辭仰頭喝了一口冰涼的礦泉水,看著眼前這個個頭比他還要高但明顯稚嫩的少年,漆黑的眼中是慌亂和破碎。
他說:“我親眼看著他變異的,他以為可以用自己的血肉之軀阻止這場災難的發生……”
宋鏡辭指尖點在玻璃墻上的標簽,說:“這個試驗區,研究的對象是一塊隕石碎片。今年五月二十四日,發生了一場流星雨,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
幾人沉默了。
“哦……你們還是高中生,可能沒有上網,所以不知道。這是一場千年難遇的盛大流星雨,提前好幾天就被觀測到了,二十四日,也正如預測的那樣,巨大的隕石劃破天際時分裂成無數碎塊,絢爛的流星雨降臨,一些碎片落在了地表上,許多人對隕石碎片很感興趣,還有人特意去撿。二十五日,我收到了苜蓿市醫院的朋友的消息,說他們接診了兩個病患,癥狀很奇怪,讓我去看看。”
宋鏡辭說到這,眉峰微微一蹙,像是遏制不住某種痛苦。
“我去了,發現那兩個人的模樣……簡直不能再稱之為人。我朋友說,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他們的形容還沒那麼恐怖。那是一對年輕情侶,他們手腕上戴著紅色手繩,繩子中央不是核桃或玉石,而是一塊非常、非常漂亮的藍色隕石碎片。”
寧煙岑知道,這就是末日的起源。
宋鏡辭說:“我要了一塊,帶回研究所。還沒正式開始研究,我就生病了。起先只是普通的發燒,后來溫度越燒越高……我的團隊從隕石上檢測出了一些……可怕的東西。那些東西在擴散,雖然我們肉眼看不見,但它的確在瘋狂擴散,所以我們把它關進了這里面。但沒有用。”
“發燒的人越來越多,有的人癥狀來得快,臉色會變得很不好看,一種仿佛中毒的紫色。我也是這樣。
我甚至因為高燒暈過去兩次。不過后來我的癥狀慢慢減輕了……我‘好’了,但我的同事們并不都和我一樣幸運。”
在研究隕石碎片的那幾天,成果進度出乎意料地快,但仍然趕不上病毒擴散和人類感染的速度。
到了二十八號,宋鏡辭在自己家樓下,看到自己常吃的那家云吞面老板娘,流出了紫色偏藍的詭異鼻血,整個人暈倒過去。周圍人什麼都不知道,打電話叫了救護車。
那時,宋鏡辭就已經意識到,可怕的事情正在發生。
“六月一日,如果說之前都是潛伏期,只有少部分抵抗力弱的和太接近隕石碎片的人感染了病毒、發生了變異,那麼到了這一天,病毒終于迎來了全面的、徹底的爆發。那天那塊隕石碎片發出了藍色的光,一種很漂亮的幽藍色,你父親最先發現,他意識到是它在朝外散發病毒并促成變異,他走進試驗區用自己的身體壓住了它……藍光穿透了他,他發生了……異變,全身都保持著原來的樣子,除了臉。不要驚醒它,一旦它回頭,當你與它對視時,你也會被感染,或者叫……被病毒強勢入侵……”
砰!
研究室外面,忽然傳來了一聲極大的響聲。
惠音、余良和宋鏡辭都被驚嚇得顫抖了一下。
寧煙岑臉色微變,皺著眉頭回頭看了眼門外說:“我們得趕緊撤了。”
隕石是病毒的源頭,而研究所則是接觸病毒的第一線。
盡管宋鏡辭他們在發現病毒的存在后采用了嚴格的隔離措施,但沒用。他們自己知道,他們對那一塊小小的隕石碎片用了無數種方法,都無法阻止病毒擴散。
在這樣的情況下,南岸研究所無疑成為了病毒最濃郁的地方,這里也培養出了在這個階段玩家絕對對付不了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