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警車停在森嚴宏偉的法院大門前,兩人才倏然驚覺,半個小時確實太短。
程警官推開車門,邊以秋對柯明軒瀟灑地笑笑:“走了。”
說完轉身下車。
“邊以秋。”柯明軒叫住他。
邊以秋一條腿踩上地面,沒有半點停頓,更沒有回頭。
柯明軒接著說:“你母親沒有等到的,我給你。”
邊以秋若無其事下了車,在兩名法警的押解下,踏上法院的臺階。然后在心里回答了一個字:好。
第六十六章
柯明軒看著邊以秋的身影越來越遠,他知道自己不妥協,法庭上等著邊以秋的會是什麼。
警車打了個彎兒,在法院停車場的監控死角稍作停頓。片刻之后,柯明軒從陰影里走出來,戴上墨鏡,從容離開,坐進早已等在路邊的車,往和晟大樓而去。
他猶豫再三,從通訊錄里翻出某個號碼,撥了出去。
跟電話那頭的人約好見面時間,掛斷之后剛舒了口氣,何敘的電話便緊隨而至,告訴了他一個非常令人震驚的消息。
周明死了。
柯明軒立刻讓司機掉頭,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了玖安集團。
這是他第一次來玖安,沒想到竟然是在邊以秋不在的情況下。
由于前段時間和晟玖安股份互持的新聞炒得沸沸揚揚,玖安沒有一個人不知道他是誰。盡管對于他在這個時候突然到訪略有些意外,但訓練有素的前臺小姐還是很快恢復淡定,將他領到了法務部總監何敘的辦公室。
他推門而入,坐在沙發上的幾人都站起身來。都是熟人,柯明軒也懶得寒暄,直接開門見山地問:“怎麼回事?”
何敘答道:“我也是剛收到消息。
老孟去法醫那邊確認過,的確是周明。”
柯明軒看著老孟:“怎麼死的?”
老孟說:“溺水。法醫初步鑒定是醉酒之后失足跌進了城北的天水河。”
柯明軒嗤笑:“天水河還能淹死人?”
天水河這名字雖然聽著挺霸氣,實際上只是Z市北郊一條不起眼的小河,水位最深的地方也頂多只能淹到成年男人的大腿,而且水面不寬,水流也并不湍急,算得上十分溫和的一條河。夏天常有小孩子去河里玩水游泳,從來沒出過事故。怎麼可能淹死一個成年人?”
老孟又說:“平常可能不會淹死人,但之前連續下了一個星期的暴雨,河水暴漲,好幾個地方水位都超過了兩米,把旁邊的石板路都給淹了。如果醉得厲害,旁邊又沒人的情況下,掉下去確實很難憑自己的力量爬上來。”
柯明軒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并沒有立即接受這個說法:“確定是前幾天暴雨的時候死的?”
老孟說:“根據法醫的鑒定結果推測,死亡時間應該是五天前的深夜十點到十二點之間,正好是暴雨下得最厲害的時候。”
一直坐在旁邊插不上話的左誠突然默默來了一句:“大晚上的還那麼大雨,他去河邊干什麼?喝醉酒走錯了路?”
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朝他看過去。
左誠一臉茫然:“……我說錯了什麼?”
“不,你說出了事情的關鍵。”柯明軒說完看向何敘,“有沒有查到他這段時間住哪里?”
何敘搖搖頭:“去年那件事之后,他的所有房產都已經被銀行收走抵債了,老婆孩子也離開Z市回了娘家,沒再跟他聯系過,他和所有的家人朋友都斷了往來,不用電話,不用銀行卡,也不在公共場合露面。
我之前查到他在南城租了一間地下室,但你們車禍之后,那個地方已經人去樓空。”
“他出事那附近有能住人的地方嗎?”
“除了已經拆到一半的鋼廠宿舍,沒有別的住宅區。但那地方早就已經搬空了,就剩兩棟殘桓斷壁似的破樓,怎麼住人?”
“就因為大家都覺得那里不能住人,所以藏在那里才會安全。”而周明處心積慮把自己藏得如此嚴實,是絕對不可能大意地干出醉酒溺水這種事的。
這不是意外,這是殺人滅口。
周明那天晚上會出現在梧葉山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照當時的情況來看,應該不是錢贏。也就是說,綁架邊以秋的是錢贏,但真正想讓他死的,是另外一個人。
他心里隱隱知道是誰,但沒有周明,那就是死無對證。
柯明軒一方面派人去鋼廠舊樓搜索,另一方面派人前往周明老婆的娘家探訪。周明能跟邊以秋做八年的兄弟,而且曾經也將弘源管理得有聲有色,不會是個笨蛋。他既然敢跟那人合作,就一定會留著后手,他不相信他會讓自己死得這麼不明不白。
而周明的死讓他突然開始不安,那個人已經徹底瘋狂沒有理智,他必須盡快將邊以秋從監獄里弄出來。
從玖安離開,時間已經不早,柯明軒沒再去和晟,而是直接去了跟人約好見面的地方。
當天晚上,柯明軒回了軍區大院,對他爹說:“你贏了。”
柯司令仿佛早就料到這個結果,慢條斯理放下手中的報紙,抬起眼睛看向面前身高體長俊逸挺拔的兒子,露出個勢在必得的笑容:“我很高興你終于認清了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