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門了又不放心地回來,搜羅了一堆被子和枕頭鋪在床邊,作為雙重保護。
左誠正在客廳吃秦嬸做的豆腐腦。不過這回是甜的。
雪白香滑的豆腐腦在冷藏室里凍得恰到好處,淋上蜂蜜水,再灑上葡萄干和花生碎,清甜爽口,十分美味。
他走過去搶左誠的碗,左誠背過身,仰頭呼嚕嚕把剩下一半的豆腐腦全倒進了嘴里,吃完還對他咧嘴一笑,心滿意足地舔了舔嘴唇。
邊以秋氣不打一處來,拎起拳頭就要揍他。
秦嬸看著倆人跟小學生似的較勁,頭疼得不行:“別鬧了,還有還有,我再給你弄一碗去。”
邊以秋偃旗息鼓,左誠噌地一下從沙發竄到樓梯上,跑主臥陪宸少去了。
兩碗豆腐腦下肚,時叔午睡也醒了,邊以秋被他叫進書房,說是有要緊的事跟他談。
其實在進書房之前,邊以秋就猜到時叔要跟他談什麼了,不過他沒想到會直接在書桌上看到已經擬好的股權轉讓協議。
時叔的身體本來就不好,九爺走后,更是每況愈下,一日不如一日。兩年前因為柯家對玖安的打壓,邊以秋主動辭去總裁職務,并將所持股份分別轉讓給梅夫人和時叔。礙于當時情況確實不容樂觀,時叔勉為其難接受了部分股權,現在邊以秋回來,他覺得應該還給他了。
不過邊老大并不想接手,他現在帶兒子都沒時間,哪里還有時間管公司。
但時叔對他說:“我都這把年紀了,你就讓我享兩年清閑吧。”
話說到這份兒上,邊以秋不接手也不行,于是爽快簽了協議,鄭重地對時叔說:“我會看好玖安的,您放寬心,好好頤養天年。
”
“在你手里,沒什麼不放心的。”時叔和藹地看著他,末了又補一句,“你和柯明軒,好好過。”
邊以秋樂了:“這事兒您也放心。”
簽完協議就要去工商局辦理股權變更手續,再想偷懶不出面肯定是不行的了。于是第二天吃早餐時,邊以秋對柯明軒說:“我今天要去公司看看。”
柯明軒把裝著溏心蛋的骨瓷碟子移到他面前,又遞了個吞拿魚三明治給他,才問道:“哪個公司?”
邊以秋接過三明治咬了一口:“還有哪個公司?”
“還有和晟啊。你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和晟第二大股東……”
“和晟第二大股東不是玖安嗎?”
“……的老板。我還沒說完。”
邊以秋毫不客氣翻了個白眼:“我現在跟玖安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那你回去干什麼?”
“時叔要把股權轉回來,我昨天簽過協議了。”
柯明軒抬眼看他:“那可不止一毛錢的關系了。”
邊以秋長嘆一聲:“我的自由日子到頭了。”
柯明軒說:“你要是不想干活兒,那就不去,我又不是養不起你。”
“不是這個問題。”就算他什麼也不干,憑自己之前的積蓄和名人俱樂部的利潤也能讓日子過得相當舒坦。“玖安是九爺和時叔的心血,如今九爺不在了,時叔身體也大不如前,我得讓他安心。”
柯明軒沒再說什麼,只是在出門之前提醒了他一句“別忘了下午還有事”。
邊以秋一臉茫然:“下午什麼事啊?”說完看到柯明軒挑了挑眉,他一拍腦門兒想起來了,“陸霄首場個人畫展!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柯明軒突然就覺得剛喝下去的牛奶有點反酸:“是啊,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給忘了呢。
”
邊以秋哭笑不得:“多少年的老陳醋你就別吃了。”
“醋可是越陳越香。”
“柯明軒。”邊以秋十分正色地叫他的名字,“我覺得今天咱們不打一架是出不了這個門了。”
“晚上回來再打吧。”柯明軒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十分不給面子地轉身就走。到了門口回過頭,桃花眼里笑意盎然:“老規矩,誰贏了誰在上面。”
誰贏了誰在上面。
邊以秋恍惚回到了三年前,就因為柯明軒一句“誰贏了誰在上面”,他跟打了雞血似的一次次跟這個囂張到令人發指的男人較勁。打`炮之前先打架仿佛成了定律,他到現在也沒弄明白兩人的感情是打`炮打出來的還是打架打出來的。他只知道,不管是打`炮還是打架,只要對手是柯明軒,都能讓他熱血沸騰欲罷不能。
可惜從兩年前梧葉山的那場車禍,到后來監獄里那場暗殺,兩人不同程度身受重傷,算起來確實好長時間沒有酣暢淋漓地切磋過了。想想還真是有點懷念。
玖安集團兩年沒有邊以秋主持大局,所有人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老大盼回來了,還不得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簡直憋死個人。
作為邊老大的保鏢兼司機兼助理兼保姆兼各種職務的左誠同志對兄弟們的心情那是相當理解的,甫一知道邊以秋今天要去公司,就馬不停蹄地在他們“四人組”的聊天群里公布了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于是,當穿著一身皮夾克牛仔褲打扮相當隨意的邊以秋,抱著跟他穿同款親子裝的寶貝兒子踏出電梯時,立刻受到了神一般的熱烈歡迎——二十個身高一米八以上,剃著平頭穿著黑西裝的大老爺們兒分列兩行,從前臺一直排到了電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