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在他上面,撐著手臂,離他很近,紀卯被賀知的眼神迷惑著,想說的話都忽然間堵在了舌尖。
“怎麼不一樣,你說說看?”賀知問紀卯,他抬手按了床邊的觸摸板,房里的燈光便暗了下來,氣氛一下就變得旖旎了。
紀卯看著賀知的眼睛,愣怔了一會兒,才對賀知說:“你不要再給我幻想了。”
賀知愣在當場,而紀卯看著賀知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一個不上進的學生。
紀卯苦口婆心地教育賀知:“賀知,你要跟我保持距離,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你。”
賀知看著紀卯誠心誠意的眼睛,大腦一片空白。
這不是賀知第一次被人表白,事實上他被人表白的次數多到數不清,他從來沒費心去記過對方的臉,從來是回應都懶得回應就拋在腦后。
但這是他最沒有防備的一次表白,紀卯說喜歡說得太隨便了,很像吃飯喝水,自然而然。
賀知生平第一次知道面紅心跳這麼容易發生,也不敢再與紀卯對視。
他面對誰都不像面對紀卯一樣笨拙,賀知戀愛也不會談,喜歡也不會說,想把很多東西捧到紀卯面前去供他挑選,又不想讓紀卯發現他在患得患失。
他突然想起在The Last Day中躺在血泊里的Jimmy,Jimmy拉著他的衣領,問他愛不愛自己。
是眼前的紀卯在問。
Jimmy看著賀知時總是很開心,他把手放在賀知肩上,仰頭同賀知接吻,他的眼睛又透又亮,每一個表情,每個舉動,好像都在對賀知說,我好喜歡你。
是眼前的紀卯在說。
賀知想起紀卯說自己對著測試部部長發瘋,在深夜的街頭躑躅,最后找到他家里。
最后才是在海邊隔著欄桿吻上他的人,賀知甚至記得夜風里的海腥味,說起來這真的很傻,這是他第一次跟人接吻。
是眼前的紀卯在吻他。
清純一詞和賀知完全不搭,而喜歡一個游戲人物聽上去是無能的廢物才會做的事。
賀知的情感不豐富,常年被壓縮在腦中最偏僻的角落,他所受到的所有教育都在傳達,感情用事太愚蠢了,賀知是目空一切的聰明人。
他想對紀卯進退有度,除了本能地想把紀卯圈在他的領地里,別的都不曾深想。
“對不起,我也沒辦法,”紀卯又說,他看上去有一些苦悶,“我暫時還沒辦法不喜歡你。”
Jimmy變成了紀卯,他極力做一個正常的人,掩飾著情感,照常說話談笑,騙過了賀知,又被賀知逼迫認罪。
賀知看了紀卯半天,站了起來,手腳都不知道要放到哪里去。
紀卯見賀知不動,就重新爬起來,想下床回客房,卻被賀知抓住了肩,賀知還是不給他走。
紀卯收起了脾氣,看著賀知,賀知卻連紀卯的眼睛也不敢看,只說:“就今晚。”
紀卯以為賀知是太過擔心在傅好音面前穿幫,就識趣地點點頭:“你不介意就好。”
賀知看紀卯乖乖躺到被子里去,才說:“我不介意。”
紀卯生怕看到賀知躺過來的樣子,說完晚安就閉上了眼睛,切了休眠。
第10章
傅好音吃過午飯才過來,她一大早給賀知打了個電話,讓紀卯根據她昨天說的吐司方子,先準備起來。
她進門的時候紀卯正在看著食譜揉面團,賀知站在他身邊瞎指揮。
紀卯的手在白白胖胖的面團上一戳一個坑,傅好音走路很輕,兩人都沒發現她進了廚房。她剛想打招呼,就看到賀知抓住紀卯的手指,批評他不講衛生。
“你碰我才會不衛生,我無菌的。”紀卯說著把手抽了出來。
紀卯不明白為什麼賀知不但不去反省自己動作太容易令人誤會,反而還要變本加厲,賀知這個人問題很大,讓他不要干什麼,偏要干什麼。
賀知還看著他講:“這就算碰你了,你裝什麼傻。”
傅好音看不見紀卯和賀知的表情,她反正是覺得自己臉都紅了。她站在后面咳了一聲,兒子才注意到她。
“媽。”賀知回過頭來,隨便跟她打了聲招呼。
還是紀卯有禮貌,乖乖對她問好:“阿姨。”
“您到底來干嘛?”賀知不客氣地問。
傅好音瞪他一眼:“我來看看卯卯,順便做個吐司。”
“您的手那麼金貴,不適合干這些粗活。”賀知跟他媽唱反調。
傅好音不理他,湊到紀卯身邊去,跟紀卯探討揉面的方法。
傅好音是最清楚賀知肢體接觸障礙病情的。
賀知從小就不跟任何人親近,怎麼騙都不愿意親媽媽一下,她還傷心了一段時間,后來知道賀知有病,她就不傷心了。再后來賀知和家里坦白性向,賀永臣只讓助理去預定了一個人造母體生育位置,傅好音的擔心也是兒子二十多歲還沒談過戀愛,可能終其一生也無法找到心儀的伴侶了。
現在終于有人能跟賀知生活在同一棟屋子里了,傅好音怎麼能不高興。
昨天傅好音特地去紀卯工作的復古造型室轉了轉。
她本身是基因工程的反對者,和紀卯聊了聊天,發現紀卯工作的復古造型店并沒有市井傳聞得那麼病態,恰好又知道紀卯隔天休息,就立刻預約了紀卯的時間,想來看看兒子和紀卯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