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且我不認識路,你要在前面帶著我。”
圣劍:無語。
少年乘風隨劍而去,楚雁川揉揉發痛的額角,閉上眼安靜入定。
作者有話說: 五殿下:原來老婆是看著我長大的(苦笑流淚)
第14章
景非容說到做到,他又來了。
——身形愈發高挺,樣貌中的稚氣尚足,額上的龍角卻已然隱去,臨近樹下時腳一絆還摔了一跤。圣劍發出嘲笑的劍吟,景非容傻笑著爬起來,邁步到樹旁,聲音清脆歡快:“神樹,還記得我嗎!”
神樹:勿擾。
景非容在樹旁坐下,從錦袋里掏出一包蜜餞,叼了塊在嘴里,含糊不清道:“神樹,今天是我千歲的生辰。”
圣劍懶得聽他廢話,飛身而出,去夙涼山各處吸收靈氣去了。景非容望著圣劍消失在風雪中,嚼了幾下蜜餞,然后慢慢說:“可是我把父王惹惱了。”
“因為我又問了他關于父尊的事。”他的側臉瞧著有些低落,睫毛抖了兩下,景非容說,“我覺得我沒有錯,是他們一直回避。”
楚雁川靜靜地看著他。
“神樹,你知道吧,龍族后代,與孕育自己的人之間有一道神脈相連,出生滿百年后才會漸漸消散分離。但是父尊離開我的時候,可能我只有幾個月大。”
“我和父尊之間的那條神脈被硬生生割斷了,導致我的修為無法像哥哥姐姐們一樣正常增長。”
“我得花多幾倍的時間修煉,傷口也愈合得比別人慢,兩百歲時就被三哥帶上戰場,是父王的命令,要我早早地出去歷練,提升修為。”
景非容微微皺起眉:“我一一照做,可為什麼,沒有人愿意告訴我父尊的事呢?”
回應他的只有寒風呼嘯,景非容嘆了口氣,說:“神樹,我好想見見父尊,想知道他是怎樣的人,大家越把這件事瞞得死死的,我就越是忍不住。”
“你能聽到我說話的吧?”景非容轉過身看著樹干,“神樹,你什麼時候能化出肉身呢?”
神樹當然不會回答,景非容沉默了會兒,將一顆蜜餞放在草地上,說:“請你吃蜜餞。”
少年遠去,楚雁川望著漫天大雪中那道瘦削的背影,圣劍跟隨在景非容身邊,天地遼闊,也蕭條。
景非容再來時,少了只左手。
那張臉出落得貴氣俊美,少年風華鮮活生動,只是表情不太好——畢竟斷了只手,憑誰也笑不出來的。
景非容一到樹旁就趴下了,他背上被打了一百鞭,還沒恢復,這幾天都是趴著睡的。
“神樹,我差點死在魔界。”景非容嗅著青草香,嘟囔道,“斷了只手,要不是三哥來救我,你就見不到我了,知道嗎?”
神樹:嗯哼。
一截枝椏降下來,翠綠的葉在景非容左肩的斷臂處撫了撫。景非容瞧著那幾片綠葉,終于笑起來:“神樹擔心了?神樹不用擔心,我的左手拿去竹嶺的泉中養著了,等里頭的魔氣化凈,再接上就沒事了。”
“我三哥被停職了,大哥回了天庭,跟父王吵起來了。”景非容雙眼放空,望著遠處的山巔,“我還是第一次見大哥那麼兇,挨完鞭子趴在床上養傷的時候,二姐也從佛尊座前回來看我了。”
“大哥和二姐是知道的最多的人,但是他們對父尊的事也一直回避。”景非容長嘆了口氣,頓了頓,道,“算了。”
他這日話極少,大概是身上還疼著,又或是重創之后心里疲憊,于是趴在草地上就這麼睡著了,嘴里含著自己的手指。
神樹的枝椏一直輕撫著景非容的腦袋與后背,將靈力斷斷續續地送進他的身體里。
風雪飄搖,睡眼朦朧間,景非容好像看見一道身影,白衣如云,清瘦修長,有什麼東西碰了碰他的臉,似是誰微涼的指尖。隨后那身影漸行漸遠,消失在茫茫雪山中。
后來的許多年,景非容時常來夙涼山,有時是跟神樹分享些有趣的事,雖然都是他一個人在傻樂。有時滿身傷痕,一邊吐血一邊撒嬌著要神樹給他輸點靈力。有時眼淚婆娑,哭哭啼啼地抱著樹干大倒苦水。有時一句話也不說,靠在樹旁睡上一覺,安安靜靜。
景非容最后一次來,是他和楚雁川大婚那日。
他在竹嶺喝得醉醺醺的,跌跌撞撞來了夙涼山,一頭栽倒在草地里,打了個酒嗝,口齒不清道:“神樹,我要成親了。”
那時楚雁川早已脫離原身,但留了一道元靈在樹中,所以景非容說了什麼,遠在千萬里之外的他依舊能聽得清清楚楚。
“是一位很尊貴的帝君呢……”景非容喃喃道,“我從未見過他,只知他是開古神祗,眾神以他為尊,聽說……是六界第一絕色。”
“父王既定了這門親事,想必自有他的打算,反正我沒有心上人,在誅神臺上鬧了一通也沒效果,只能聽從安排了……何況帝君地位尊崇,龍族能與他聯姻,是我高攀。”
他說著說著,又皺起眉,仿佛很不解:“但為什麼是我?大哥三哥不行嗎?明明我最小,為什麼是我?”
“算了……大哥與父王不和,好久才回天庭一次,三哥又跟冥王有一腿,想來想去,也只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