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楊邵的語氣有些沖,陳秋肅也就沒有多委婉,“你是楊陶的爸爸,就該擔起作為父親的責任,楊陶還小,獨自放學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大晚上的留他一個人在家更加不合適,他找不到你的時候會害怕,你在外面消遣的時候,他在大街上哭著找你。”
陳秋肅頓了頓,瞥了一眼楊邵的胳膊,特別強調,“既然拿到了保險金,就不要帶著小孩去彩票店那種地方,你作為大人不覺得有什麼,小朋友思想不成熟,誰都沒法確定會不會給他造成不良的影響。”
劈頭蓋臉地指責把楊邵聽蒙了,他怔怔看著陳秋肅,半晌才回過神來。
陳秋肅他憑什麼突然出現,又憑什麼理直氣壯地責備自己,說到保險金的事情楊邵就來氣,陳秋肅是怎麼知道保險金的?
問題一個接一個,楊邵被氣憤沖昏了頭腦,他也懶得去追問答案,困惑最終都匯成了怒火。
“關你屁事!”
陳秋肅張了張嘴,顯然是沒想到楊邵能蠻不講理到這個份兒,他自問每一句都不算過分,他說的是事實而已。
“你是楊陶的父親,我只是外人,所以你應該很清楚該怎麼照顧孩子,如果沒有條件照顧好他,當初要孩子的時候就應該慎重。”
從小錢口中多少得知一點楊邵的現狀,他的經濟條件不算好,又得賣貨,又得帶孩子,但是成年人應該考慮好后果,不是一句忙就能為自己開脫的。
楊邵表情變化很精彩,從一開始的憤怒逐漸變成了茫然,最后哂笑了一聲,他戲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衣著光鮮的陳秋肅,“呵,也是,當初就不該要孩子。
”
陳秋肅情不自禁地一陣戰栗,他總覺得楊邵這句話意有所指,他不想直視楊邵的眼睛,本能地別過了臉,“要不要孩子是你自己的事情,既然已經有了楊陶,現在該想的,是怎麼負起責任。”
陳秋肅不是沒想過補償楊邵,只是他和楊邵的關系尷尬,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顯得沒有立場。
他也好,楊邵也好,都好像有意不提五年前的事情,他怕提了會讓楊邵難堪,會影響到楊邵現在的生活。
一口一個責任,陳秋肅說的倒是輕飄飄的,他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該負得責任他楊邵可是一點沒落下,陳秋肅怎麼敢腆著逼臉在自己面前振振有詞的。
“你……”
“爸爸?”楊陶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爭論,“陳叔叔……”
楊陶扶著門口揉著眼睛,“你們在吵什麼啊?”
不想當著孩子的面爭吵,陳秋肅也不想有損楊邵在楊陶心目中的形象,他抄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沖楊陶擠出一個微笑。
“你爸爸醒了,叔叔先回去了。”
“誒?”
陳秋肅走得很快,楊陶追了兩步沒追上,回頭看著他爸爸。
操了!
陳秋肅把他這兒當成什麼了?莫名其妙地出現,趾高氣昂地離開!
對!陳秋肅為什麼會到家里來?
楊邵強迫自己先冷靜下來,回想起陳秋肅的話,他似乎還不知道楊陶是他的兒子。
楊陶?人是楊陶帶回家的?這他媽都是什麼跟什麼?
“楊陶!你過來。”
睡眼蒙眬的楊陶還有點蒙,老實巴交地站到他爸爸跟前。
“他是你帶回家的?你們怎麼認識的?”
楊陶都把這茬給忘了,陳叔叔跟自己朋友,跟爸爸可不認識,自己把陳叔叔帶回家,可沒經過爸爸的同意。
楊陶垂下腦袋,支支吾吾的,“陳叔叔……是我朋友……”
什麼狗屁朋友,楊邵霍地想起先前便利店店員說楊陶帶了什麼朋友去買飲料,后來楊陶以幫對方積分為由,將自己糊弄過去了,恐怕那個時候就已經認識!
“你現在學會撒謊了?”
楊陶連忙擺手,“不是啊,爸爸,陳叔叔真的是我朋友……”
他老實交代了和陳秋肅認識的經過,期間一直留意著楊邵的表情,“就是這樣的爸爸,昨天晚上,我醒來找不到你……又打不通你的電話,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給陳叔叔打電話的……”
真的是巧合嗎?那也太巧了,楊邵都快封建迷信相信血緣的力量了。
他見楊陶眼淚汪汪的,一想到昨天晚上楊陶肯定是很害怕,他一下子就心軟了,他知道楊陶很孤獨,不然也不會意外認識陳秋肅。
雖然陳秋肅沒資格跟自己大談責任,但是有些話他說的也沒錯,他確實沒有把楊陶照顧得很好。
楊邵順著楊陶的額頭往他后腦勺抹了一把,“以后不許了啊,誰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尤其是這個陳秋肅,以后不許和他見面,離這種衣冠禽獸遠點。”
楊陶哪兒聽得懂什麼衣冠禽獸啊,但他猜肯定不是什麼好話,雖然危機解除了,但是他不敢跟他爸爸頂嘴,只是小聲在心里為陳秋肅辯護。
陳叔叔挺好的,一看就是好人。
今天楊陶倒是輕松了,他爸爸給他請了一天假,兩父子難得能待在一起,楊陶覺得他是因禍得福。
私下楊邵又想起陳秋肅的話,陳秋肅提到了保險金,他給小錢打了通電話,旁敲側擊,才讓他打聽出來陳秋肅是他們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