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沾了滿滿一手油膩后,聞到里面的陣陣蔥香....
荷包里赫然躺著一張,今晨應允了蔽月卻還沒得及買來的——
蔥 油 餅。
第二十七章 糖葫蘆
重門洞開,雕窗花透。四方床榻間懸垂精巧銅鈴,羅幔半掩,入眼首先是逶迤散落在簾外的長發,潑墨似的好看。
視線向上移,白衣薄緞勾勒纖頸長腿,腹部微起如瓷胎飽滿的白釉質感。似乎聽見推門聲,支頤著手優容自若地慵懶看過來。
楚煥心神微蕩頓足不前,才發現這人今日在眼睛處特蒙了條紅綢。
好似濯羽的白鷺誤入橫斜的紅蓼叢,平白掠起諸般艷色,又藏盡欲說還休的撩人情態。
楚煥一時看呆,忘記言語。
還是蔽月先一步幽幽開口,“楚公子玩的可盡興?”
蔽月聲線偏沉,這般又故作冷淡,宛如泠泠山泉融雪叮咚淌下,摻著冰渣,教人碰之便凍死在遠城寒山里。
楚煥這才如夢初醒,苦笑的求饒喚道:“阿月....”
蔽月噙著不變的笑意,情緒消弭在唇齒間。“我的蔥油餅呢?”
這簡直就是明知故問,楚煥心里這麼想但也不敢反駁,獻寶似的將剛握到手中的蔥油餅遞過去,嘴里不停道:“阿月你看這餅都冷了,我們還是快離開這再去買熱的吧。其他的事,我出去再跟慢慢你解釋…”
蔽月抽出手,手枕在腦后仰面躺著,臥雪眠云般閑散,神色淡淡道:“楚大盟主不是在隔壁忙嗎?快去吧,別讓人姑娘等急了。”
楚煥幾乎敢肯定,蔽月說這話時覆眼的紅綢下也一定給自己翻了個白眼。
蔽月對自己有不滿時,說話就愛“楚大盟主”“大莊主”的給自己戴高帽,這一要素察覺,楚煥哭笑不得,只好當即放低姿態,順毛道:“哪有人等啊,我就在這呆...”他突然呼吸一滯,想起整件事最說不通的地方,“你是怎麼找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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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楚煥走后,蔽月又迷糊睡去,沒睡一會兒,便被門外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甫一將門打開,人便沖進來拽起蔽月手腕往外引。
“你...做什麼?”蔽月屹然不動。
亓南枝恨鐵不成鋼道:“蔽月你長點心吧!自己男人去泡花樓,你還在這睡大覺?”
于是蔽月就一路踉踉蹌蹌被亓南枝扯到了三醉春。
“亓姑娘把我帶到這就走了。走之前,她…她……”
珠簾如屏,煙云浮漾,楚煥坐在床榻一側,觀蔽月神色有些不自在,以為還有隱情,于是問:“怎麼了?”
蔽月抬手去摸覆在眼前的那塊紅布,“她扯了衣服上一塊布條蒙住我眼睛,說……”
“說什麼?”
“說要教我拴住你的心。”蔽月悶聲說道,耳根攀上一抹異樣的艷色。楚煥“哎喲”一聲,捂著肚子笑起來。蔽月憋嘴嫌棄地一把扯下蒙眼的紅綢。
“扯了干什麼?”楚煥笑出淚花來,又將那紅綢挽在手掌中。
“你笑我。”蔽月硬巴巴說道。
“沒有沒有。”楚煥憋回笑意,三指并攏發誓:“好看的,亓姑娘沒騙你,我的心被栓的死死的。”
“去去去。”蔽月惱羞成怒,踹向楚煥。
兩人從三醉春出來,楚煥簡要說了遇到星野的事。蔽月沉默一會,決定回去給凌宣遞個信,讓玄衣教的人來把這個胡鬧的弟弟接走。
“至于那個青衣男子,好生奇怪。
”
“也許就是遇見好人了吧。”楚煥淡淡道。
小鎮的午市繁華,街頭巷尾小販叫賣聲此起彼伏。
蔽月感覺身旁那人扯了下他的衣袖,偏頭問道:“怎麼了?”
“你在這里待好,我一下就回來。”
楚煥把人帶到一個墻角,便大步流星的擠進人群,直到在一個賣糖葫蘆的小攤處停下。錢袋給了星野,楚煥摸遍全身找不到余錢,賠著笑臉,換上當地的口音:“大爺,您這糖葫蘆能賣個山楂給我嗎?”
大爺見了鬼似的看了楚煥一眼,糖葫蘆六個山楂一串,他做生意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只買一個山楂的。他不由得嫌棄的擺手。
楚煥一噎,視線轉向旁邊正在啃糖葫蘆的小孩。
“小朋友,叔叔用一個寶貝換你手中的一個糖葫蘆好不好?”
“什麼寶貝呀?”
楚煥左右看了會,隨手從路邊挑了一個普通的木頭。他像變魔術似的將木頭藏于袖中,而袖中匕首飛花亂影般胡亂削了兩下,再拿出來便成了一柄削鐵如泥的木劍。
“喏,這可是一把絕世寶劍。現在你可以把糖葫蘆給我了嗎?”
“給你!”
楚煥美滋滋接過來,竹簽上杵著的只剩一個孤零零裹著琥珀糖漿的山楂。
“唔....這是什麼....”
蔽月被囫圇塞了一嘴,兩腮鼓鼓囊囊的。在艱難的咀嚼后,舌尖才慢慢回味到一股酸甜的味道。他有些驚喜:“你去買糖葫蘆了?”
楚煥語氣得意,眼角飛揚:“剛剛在集市,我發現你聽到糖葫蘆的叫賣聲腳步明顯停頓了一下,知道你想吃,相公就買來了啊。”
蔽月近日里孕吐好了不少,但嘴里總是沒味,只想著酸酸甜甜的東西解饞。
如今心思被發現,依舊嘴硬道:“這是小孩吃的,我怎麼會喜歡吃這個。”
“那就是我兒子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