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鈞”沉默了一瞬,這雖然和計劃有出入,但也是歪打正著,于是將計就計問:“我手下的暗衛們,都在這里嗎?”
“你隨我來。”凌宣出于信任,轉身帶路,不察間后背空門大開,幾乎是霎時間,墨色和血色同時迸裂,那柄墨黑長劍斜斜捅穿凌宣的左胸。
他瞳孔驟縮,啐出一口碧血,右手握住這柄穿胸而過的純鈞劍,左手雌鉞反折,鋒利的直接切開后者的咽喉。
凌宣回頭,眼看這人倒下,人皮面具皺起,露出一張極其陌生普通的面容。
他卻沒敢松下一口氣,緩緩拔出插于肺中的長劍,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飛快點了周身大穴勉強止血,疾速往回趕。
果然,一白發少年大開殺戒,舉著劍正要刺中楚芫。
“叔叔!”只聽楚芫凄厲一聲喊,白發少年的劍頭偏寸劃破她的左臂,無波的眼中終于泛起掙扎,他按住自己執劍的手,極艱難的對楚芫搖頭:“快走!”
接著他不受控制,劍又高高舉起,只是這次被凌宣凌空一個回旋鏢打斷。
楚芫眼前顛倒幾圈,已經被凌宣扔到一匹馬上。鼻嗅間全是濃重的血腥味,凌宣低啞的聲音傳來:“跑!不要回頭!”
說罷,他往楚芫身上塞了個什麼東西,楚芫還沒反應過來,凌宣又將馬屁股狠狠一拍,馬蹄翻揚,瞬間飛馳出去。
楚芫費力在馬背上回望,最后的最后,只能看見紅白交織的兩道纏斗身影消失在曠野盡頭。
第四十六章 祭劍
楚芫一身血污縱馬疾馳,到了玄衣教地界被人攔下,急切說明情況求援后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夢里刀光血色顛轉變換,楚芫頭痛欲裂,粗喘著氣驟然睜開眼,看見陽光鉆過木紋縫隙星星點點灑在臉上,充楞許久。
兜兜轉轉快一年,她竟又回到了這個木屋。
對之前的遇襲心有余悸,木屋外似乎有人在低聲交談,楚芫剛想起身去問問情況,屋外的聲音突然拔高一寸。
“喪心病狂!他們竟敢把凌宣的尸身掛在冶劍山莊門前,我得活剮了他們!”
楚芫臉色一白,摔下床來,胸前衣物突然松動,“噗通”掉下來一個用油紙包裹的不明物體,楚芫想起當時逃跑時凌宣確實往自己衣服里塞了東西
她跪在地上,緩緩打開那疊油紙,里面竟露出一塊涼到發硬的扣肉燒餅。
這個…吃貨。
楚芫輕咬了一口,眼淚已不受控制啪嗒啪嗒垂落下來。
蔽月聽見屋內的動靜走進來,摸索著半蹲下身子,摟住啜泣不止的楚芫,不知如何開口安慰這個受驚的孩子,只好順著她的脊背輕拍。
楚芫還有些發熱,卞南枝打來溫水想給她擦擦身子,進門時看到這一幕,水盆傾斜,一聲驚呼。
“她的背…她的背后?!”
因為從床上摔下,楚芫的衣物松松垮垮,露出的肩膀與后背在血污的暈染下此刻竟連成一片完整的圖案。
“這是一張地圖。”尹汐渺看著卞南枝臨摹下來的圖,確定道。
“這是陸不應畫在你身上的?只有遇血才能顯形?”
楚芫懵懂的看向自己的后背,喃喃道:“這是…凌宣的血……”
她復又抹了抹眼淚,“我記得這件事,是爹爹,在送我去外祖母家之前給我畫的。
”
尹汐渺不說話了。他猜測,陸不應早就知道了自家要遭遇不測,提前把線索畫在了一個稚子的身上。
可是這地圖線索,又指向什麼呢?
“地圖給我看看。”蔽月此時突然開口,尹汐渺袖手一揮,門前的沙地上就模擬出沙盤地圖的形狀。
蔽月蹲著觸摸,神情驚訝到沉思,久久才扶腰起身:“這個地圖是,銀硝鐵窟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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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母鴛鴦鉞高懸在冶劍山莊城墻之上,象征著江湖中一頂級殺器的隕落。它的主人,命絕于側,一襲紅衣,在風中獵獵染血。
楚煥恨得牙癢癢,剛要動身,身側的阿禹按住他的肩膀。
“我知道,是陷阱。我一個人去。”
阿禹不贊同的搖搖頭。
“凌宣,是阿月的好友,是為了我們而死。我至少要給他收尸。”楚煥眼神堅定,拍拍阿禹,“他們只會活捉我,而不會殺我,如果我不幸被擒,不要妄動,去找玄衣教的人匯合,聽他們安排。”
“來了。”蕭吟山站在高處,胸有成竹的負手而立。“楚煥果真為了情義二字,蠢到只身入甕。小煉,”他身側的白發少年低垂著眉眼,溫馴的聽他驅使。“現在,去抓住你的兄長吧。”
“是。”楚煉無波瀾的回應。
楚煥翻越城墻,欲取下凌宣的尸首,后心勁風拂過,他用劍鞘橫擋,定睛一看,雪衣銀發,瞳孔失色到快認不出的,正是自己的弟弟,楚煉。
這一次交手,楚煥能感受到與上次截然不同的磅礴內力,而一個人的身體容量是有限的,他承載了不屬于他的內力,必會遭到反噬。果不其然,在又一次対招時,楚煉突然嘔出一口血,手上的動作慢了一寸,楚煥的清萍劍已抵上他的咽喉。
與此同時,暗中的幾十架連弩齊發出咔噠的清響,是弩箭上膛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