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已經很久沒有以一種如此雀躍的心情去迎接誰了,他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開車趕到機場,然后在外間的出口搜尋著顧輕舟的身影,目光掠過那些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旅客,最后終于定格在一抹清瘦頎長的身形上。
目光相觸的瞬間,江絮原本起伏的心緒忽而有片刻靜止,他眼見著顧輕舟拖著行李箱朝自己走來,眉眼輪廓漸漸清晰,最后發現對方瘦了很多。
不是一點,是很多。
他們是久別重逢,是失而復得,也是破鏡重圓,遠隔兩千公里,兜兜轉轉,最后還是回到了原地。
周遭人群擁擠,顧輕舟目光卻只緊緊鎖定了一個人,他快步朝對方走去,心跳漸漸鼓噪起來,似乎要蹦出嗓子眼,內心情緒翻涌著呼之欲出,勉強壓在平靜的外表下。
顧輕舟叫他的名字:“江絮……”
兩個字還未說完,就猝不及防被拉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鼻尖撞上對方肩膀,傳來輕微的悶痛感,隨即腰間傳來一股大力,被男子抱得很緊很緊。
顧輕舟說不出來話,他本以為久別重逢是一件高興的事,可原來此時心酸是多過歡愉的,他閉眼抵著江絮的肩膀,好半晌都沒出聲,最后終于笑了笑:“哎,我回來了。”
江絮只看著就覺得他瘦了很多,現在抱進懷里,才發現是真的瘦得只剩一把骨頭了,過了許久才慢半拍的松開他,說話的樣子依舊沒個正形,笑著道:“你還記得回來,再晚點老子就跟別人跑了。”
顧輕舟不動聲色睨了他一眼,心中那點酸楚情緒立刻被沖的煙消云散:“想跟別人跑?你可以試試。
”
試試就試試。
江絮沒搭腔,只是往他臉上捏了一下,然后接過他的行李往外走:“都沒肉了,有人欺負你還是沒給你吃飯?”
顧輕舟并肩挨著他,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說不難過是假的,說不累也是假的,偏偏不問沒感覺,一問半個字都說不出來。顧輕舟隱忍慣了,總覺得自己不能像三歲小孩那樣哭委屈,未免太矯情,迎著江絮的目光,他只能搖頭。
江絮見狀靜默一瞬,然后笑著勾住他的脖子把人往懷里帶了帶,嘆口氣,低聲問道:“是不是很累?”
顧輕舟幾乎是被他半摟在懷里的,肩上的力道無形給人一種心安的感覺,驅散了所有疲累,借著外套的遮掩,他戳了戳江絮的腰,意有所指的道:“還行,就是怕你在外面招蜂引蝶。”
江絮道:“拉倒吧,誰有時間招蜂引蝶,我忙得飯都沒時間吃。”
說話間已經到了停車的地方,江絮打開后備箱把行李放進去,和顧輕舟一左一右的上了前排,還未坐定,就聽顧輕舟問道:“你每天都在忙什麼?”
江絮意味深長的道:“忙著想你唄。”
不止是江絮,公司其他人也都挺想他,畢竟被劉康明那個豬頭三折騰的人不人鬼不鬼,連帶著顧輕舟以前冷冰冰的形象也和藹可親起來。
江絮本來是隨意一句調侃,沒成想顧輕舟聽了卻很高興,笑著問道:“真的?”
江絮忽然覺得顧輕舟有時候單純的像個孩子,他見對方眼巴巴看著自己,到底沒忍住,略微傾身扣住他的后腦親了上去,動作細致入微,讓后者下意識閉上了眼。
顧輕舟想回應,但難得忍住了,乖乖任由江絮動作。
略有些蒼白干澀的唇因為一番廝磨而逐漸變得殷紅起來,江絮有一下沒一下的啄吻著他,聲音模糊不清的道:“真的,騙你是小狗。”
顧輕舟攥住他的衣領不肯松開,心中的情緒起伏太大,仿佛只能用帶著疼痛的方式才能宣泄表達,他輕輕撕咬著江絮的下唇,在上面留下淺淺的牙印,激起漣漪般密密絲絲的刺痛。
江絮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把他的胳膊從脖子上拽下來:“原來我不是小狗,你才是。”
顧輕舟才不管他怎麼說,沉寂許久的心情終于愉悅起來,抵著江絮的肩膀道:“我是狗,你是骨頭。”
江絮沒說話,聞言只是笑了笑,他揉揉顧輕舟的頭,又落在對方瘦削的臉龐上,頓了頓:“餓不餓,帶你去吃飯。”
顧輕舟搖頭:“不餓,開車回家吧,我想回家了。”
這一個多月,他其實很想江絮,但嘴笨,說不出什麼討人喜歡的話,除了親吻擁抱,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江絮正準備發動車子,眼角余光卻忽然瞥見顧輕舟手腕上幾個淺淺的月牙形紅痕,淡得已經看不清了,但因為皮膚蒼白,卻有些明顯。
江絮以前沒少打架,他看出這是用指甲掐的,捏住顧輕舟手腕問道:“誰掐的?你媽?”
顧輕舟總覺得這種事怪丟臉的,避開視線,“嗯”了一聲。
江絮想說顧輕舟回a市到底是去辦葬禮的還是回去受氣的,回來人瘦了一圈不說,還帶著傷,偏偏又不好開罵,嘀咕著爆了句粗口:“你傻啊,人家掐你,你不知道躲?”
顧輕舟說:“還好,不嚴重。”
江絮松開他,發動車子:“你就知道跟我橫,到別人跟前怎麼就那麼好欺負?柿子撿軟的捏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