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周明生的太太探出頭:“是小孟啊,來來來快進來,吃飯沒?”
孟釗把營養品遞給她:“我吃過了師母。”
“每次來都帶東西,讓你不要帶了你也不聽,”師母嗔怪了一聲,把他讓進來。
因為周明生中風的事情,一直不見老的師母現在看上去也有些疲憊。
周明生老先生正坐在護理院的病床上,見孟釗過來,抬手朝擺了擺:“小孟來,了啊。”
雖然身體沒什麼大礙,但畢竟還在恢復中,周明生的腿腳和口舌都不太利索。
孟釗走過去,叫了聲“老師“,又看了看桌上的碗:“師母還給您燉了雞湯啊,這麼豐盛。”
師母走過來,端起碗一邊繼續喂周明生喝湯,一邊問孟釗:“真的吃了?這雞湯是我剛從家里帶過來的,老頭子根本吃不了多少,還剩下不少,你一起再吃點吧?”
“真的吃過了,我就是來看看老師,看起來恢復得挺好的。”孟釗看著周明生。這話倒也沒說謊,只是還有一些隱秘的情緒沒說出口,以前每次他破案遇到難題的時候,都會來找老先生聊一會兒。
不僅因為周明生身為博導,人生閱歷豐富,能給他提供其他看問題的視角,還因為只要跟周明生聊幾句,孟釗就能想到當年高中時最晦暗的那段時光,那會兒都能撐過來,眼下這些情況實在沒必要太喪,所有事情最終都能走到撥云見日的那一步。
“案子又,遇到,難題了?”周明生又喝了幾口粥,示意妻子先不要喂了,轉而跟孟釗聊起來。
“倒也不算什麼難題,”孟釗說,“還在調查,只是遇到了一些突發情況。
”
“盡人事,聽天命。”周明生抬手拍了拍孟釗的手臂。
周明生動作遲緩,說話費力,見他有些犯困,孟釗不便多叨擾,留了一會兒便要告辭離開了。
出門時,孟釗剛走兩步,師母小跑著追了上來:“哎小孟,你等等。”
孟釗腳步停下,回頭看著她問:“您慢點,怎麼了?”
“之前我們不是收拾著搬家嗎?我從你老師的文件夾里找到了一點跟你舅舅當年案子有關的材料,放在我們這里也沒什麼用,扔了又怕你用得著,”師母把文件袋遞給孟釗,“今天出門前我想起來這事,就帶了過來,打算等你過來了再給你,剛剛又差點忘了。”
孟釗接過來,抽出里面的材料看了看,是當年關于孟祥宇的案件資料,其實他托人要過當年孟祥宇案子的資料,師母遞來的這份資料不見得有多少用處。
但他還是把材料拿出來翻了翻,道了謝:“謝了師母,今天來的路上我還在想當年的案子——”話沒說完,材料里掉出了一張紙,32寸大小,上面寫滿了字。
孟釗躬身把那張紙撿起來,翻過來一看,上面分條縷析地記錄著當年的孟祥宇一案的線索。
他微微一怔,倒不是因為這張紙上記錄的內容,而是這字跡有些眼熟,不是周明生的字跡,倒像是……陸時琛的字跡。
第17章
說起孟釗為什麼熟悉陸時琛的字跡,這還要追溯到高中的時候,當時孟釗用過陸時琛的筆記。
準確地說,他就是因為陸時琛的筆記,才能在距離高考的那半年里一路翻身,最終被提前批公安大學錄取。
“這是……?”孟釗捏著那張紙問師母。
“哦,這個啊,”師母偏過頭看了看,“這好像是當時一個孩子寫的,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就記得那時候明生從學校回來,說有個十七八歲的男孩來找他幫忙接一個刑事案子,他那時候已經好久不接案子了,一開始拒絕了,但那男孩每天坐在教室后面,不聲不響的。明生看他年紀不大,怕他是逃課過來的,就過去問他到底是什麼案子,這才知道了你舅舅的事情。”
“要說起來,那男孩可是幫了你家的大忙,但說來也奇怪,那男孩幫了忙,還要明生不要跟別人說起他……你周老師還真答應他了,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我覺得說出來也沒關系了,你猜那男孩是誰?”
孟釗的眼神從那張紙上抬起來:“是……陸叔叔的兒子?”
“哎喲,你知道啊,”師母笑起來,“怎麼猜到的?”
“我跟他是高中同學。”
“虧你周老師還一直覺得自己在保守秘密,原來你知道啊。”
“那倒沒有,”孟釗否認道,“我也是根據這張紙上的筆跡才認出來的。”
“那現在還有聯系沒?要是遇見了可得好好謝謝他,明生當時還跟我說,這陸成澤的兒子性格一點也不像他。”
“不像麼?”孟釗腦中出現陸成澤和陸時琛父子倆,不僅那種棱角分明的長相一脈相承,連身上拒人千里的氣質都極為相似,天底下哪找這麼相似的父子倆,他笑了一聲,“我倒覺得很像。”
“那是你沒見過年輕時候的陸成澤,”師母也跟著笑,“那時候的小陸既陽光又健談,在學校里那可是標準的校草人選,后來可能是因為家庭變故的原因吧,這些年簡直像變了一個人……”
“原來陸叔叔年輕的時候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