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成澤仍然沒有從驚愕中徹底回神,只是在恍惚間本能地躲閃著,沒有任何還手的舉動。
躲閃之間,陸成澤的腳底踩在了剛剛灑有茶水的地磚上,隨之腳下一滑,用手撐住了沙發才沒有跌倒在地上。
陳煜見狀,猛撲過去,刀尖直直刺向陸成澤的心臟。就在刀刃即將插入的瞬間,陸成澤用盡力氣一把抓住了陳煜的手腕,刀尖猛地停在了半空,距離陸成澤的胸口只有十公分左右。
“為什麼要殺我?”
“快說,證據到底在哪!”
這時,陸成澤才倏地反應過來,為了不牽連其他人,對吳嘉義的調查都是自己暗中進行的,為什麼陳煜今天會突然知道自己查到了一些證據?知道存在這份證據的人,只有吳嘉義和魏昌和!難道,吳嘉義在逼自己殺陳煜的同時,也在逼陳煜殺自己?
“吳嘉義對你做了什麼?冷靜下來,陳煜!”哪怕在生死攸關的這一刻,陸成澤也在盡量嘗試和陳煜溝通,但此時的陳煜,似乎已經喪失了任何理智,聽不進任何話。
“趕緊告訴我證據在哪!”陳煜對著陸成澤幾近嘶吼,“不說就去死!”
面前的陳煜表情兇狠得如同惡鬼一般,他用盡力氣,妄圖將刀刃送入陸成澤的身體,口中一直重復著:“證據,證據,給我證據……”
“我不能把證據給你,”陸成澤拼盡全力抵抗著陳煜的力量,刀尖逐漸逼近他的胸口,他額頭上滲出了汗,咬牙道,“你拿到了證據,吳嘉義更不會放過你……”
“不拿出證據,那就給我錢!”陳煜惡狠狠地吼道,此刻他的額頭青筋暴起,眼神兇惡,跟平時那個熱情利落的年輕人相比,像是變了一個人。
什麼意思?陳煜想要拿到關于吳嘉義的證據,其實是為了錢?鋒利的刀刃已經劃破了陸成澤胸前的襯衣,刺入了他的皮肉。面對著一心想要殺死自己的陳煜,陸成澤的胸腔中忽地燃燒起了騰騰的怒火——為了保全好友性命,自己的母親落在吳嘉義手中,不知遭受了何等非人的折磨,但他卻不知道,在自己被受煎熬的這一個周里,這個所謂的“好友”卻已經背叛了自己!
陸成澤一只手仍緊握著陳煜的手腕,阻止他繼續刺入自己胸口,另一只手突然抓起旁邊的一塊茶壺碎片,直接楔入陳煜的眼睛!
“啊——”伴隨著一聲痛苦的慘叫,陳煜手上瞬間松了勁,他重重跌坐到地上,扔下手中的刀,本能地抬手捂住眼睛。
就在這短暫一瞬,陸成澤順勢撿起地上的刀,一刀捅進了陳煜的腹部,與此同時,陳煜伸手掐住了陸成澤的脖頸,妄圖做最后的反抗,但體內的怒火已經燒滅了陸成澤所有的理智,他握著刀刺向陳煜的身體,一刀、兩刀、三刀……不知道多少刀后,陸成澤終于恢復了一點意識,他看著眼前瞳孔放大、渾身是血的陳煜,用沾滿血的手撐著地面站了起來,緩慢地挪動步子遠離尸體,一直挪到了墻邊,而后貼著墻癱坐下來,一動不動地盯著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的陳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知道多久后,陸成澤意識到,身后的門好像是開著的,而且,那里似乎還站著一個人,是周圍的鄰居,還是陳煜的家人?不管是誰,陸成澤都已經不在乎了。
他緩緩地回過頭,眼神空茫地看向這個人。
但就在看到這個人的瞬間,一種更強烈的絕望感壓向了他,他的心臟開始劇烈絞痛,肩上仿佛壓上了整個世界的重量,他痛苦地喘著粗氣,隨時有可能昏厥過去。
門口的這個人是——時辛。
時辛什麼話也沒有說,沒有人知道她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是一開始?是剛剛?還是當他一刀一刀刺向陳煜的時候?
終于,時辛朝陸成澤走了過去,她跪了下來,無聲地看著陸成澤空洞的眼睛,眼淚大顆大顆地從她的眼眶中涌了出來。她張開手臂抱住滿身傷口和血跡的陸成澤,用手一下一下撫摸著陸成澤的后背,竭力平復著自己的氣息,哽咽著輕聲說:“我們……回家吧。”
正在這時,門外有腳步聲傳了過來,那腳步聲越來越近,隨之,幾個影子出現在門口。
“回家?我沒聽錯吧,做了這種事還想回家?”吳嘉義帶著他的幾個手下笑著走進屋里,“兩位大律師,用不用我給你們普普法,故意殺人應該判什麼罪?”
見兩個人沒有理會他,吳嘉義繼續說道:“陸律師,你果然沒讓我失望,我就知道,贏的人一定會是你。我剛剛通過監控看得清清楚楚,怪不得古人都喜歡斗蛐蛐,你來我往的,真是精彩。”
陸成澤輕輕推開了時辛,站起了身,看著吳嘉義,面無表情道:“陳煜也是被你逼的?。”
“看你這話說的,有些人是得逼著來,比如你,但有些人嘛,多給點錢,就搞定了,用不著那麼麻煩。”
說完,吳嘉義拿出了一支錄音筆,點開了播放鍵——
“怎麼樣?兩百萬,再送你們一家去美國,殺了陸成澤,干不干?”這不知是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