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鬧到了換寢這一步,想來,二位的關系,應該是沒那麼好吧?」
「是正經來送麼?」
13.
靳岑的臉色驟然沉下來。
拳頭在身側攥緊,手背上暴起青筋,胸膛起伏幾下后,突然嗤笑起來:
「這宿舍,有什麼正經人麼?」
「還怕不正經?」
「靳岑!」我的聲音也嚴肅起來,「追著來我宿舍找事,你有病?」
咋的?
這會兒就不嫌喜歡男人的變態惡心了?
這屋里現在可是有著兩個喜歡男人的 GAY 呢。
他明明厭惡卻還在這待,不是有病是什麼?
靳岑似乎是沒想到我也會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異。
而后,唇角冷冷勾起。
「怎麼?嫌我在這礙事了?」
有病。
我懶得接他這腦子不清醒的話茬。
只偏頭看了看外面的漆黑,沒頭沒尾的開了口:
「八點多了。」
靳岑自打不談戀愛之后,生活就恢復到了一種穩定的自律。
八點多,一般是我在宿舍自習,他在旁邊健身的時間。
半年的時間,其實早已經分不清是我的習慣,還是他的習慣。
卻兩個人都把這個習慣延續了下來。
靳岑自然聽得懂我的意思,唇角勾起弧度。
但眼底并沒有笑意:「趕我?」
14.
我不冷不淡:「算不上趕。」
只是我不覺得我們現在是什麼能平靜坐在一個屋里的關系。
靳岑卻冷笑了一聲,「這就是趕,紀北辭,你趕我?」
「嗯,趕你。」我干脆點了點頭。
靳岑卻突然「嗤」了一聲,笑意嘲諷。
直接冷著臉抽過桌邊的晚.晚.吖一把空椅子,大大剌剌的坐下。
然后,掏出手機,玩起了游戲。
我被他的動作驚住了,「靳岑,你……」
「閉嘴吧。
」
靳岑瞥了我一眼,垂下眸子,鐵青著臉別扭道:
「你答應了包我補考過的。」
此話一出,我反倒沒話說了。
對,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
上學期期末考毛概那天,我發了場高燒,直接在考試過程中就暈死過去。
靳岑急壞了,二話沒說扛著我就往醫院跑,考試直接就曠了。
我倆因此毛概全掛,等著回來后補考。
當時靳岑跟沒骨頭似的靠在我旁邊,扔著圓珠筆玩,嘴里念念叨叨的:
「數不清多少回了啊紀北辭。」
「老子為你丟了一個森林的女朋友。」
「又為你掛了次科。」
「你得對老子負責啊。」
女朋友的事情,我不知道怎麼論。
但掛科這事兒,實打實的我內疚的很。
偏頭看了看已經開始在書上畫小人的靳岑,我鄭重保證:
「成,毛概補考包我身上,包你過,行不?」
「成交!還得是我小辭子靠得住!」
當時靳岑臉上那燦爛帥氣的笑,我至今還記憶猶新。
可僅僅是過了一個暑假再回來的這一刻。
卻已經物是人非了。
「明天早上把書送來,我給你標重點。」
「拿回去背熟就能過。」
「不用天天來找我補習,省的給你添惡心。」
我自認為這個安排也算貼心。
但靳岑的臉卻陰沉的要命,張了張嘴:「我沒覺得你惡心,那帖子不是……」
不是什麼。
他卻沒再說下去。
15.
大一新生軍訓的時候,有剩的被褥。
路一梵幫我去跟宿管買了一床,輕輕松松就解決了床鋪的問題。
但靳岑卻一直在我們宿舍,待到了十一點半熄燈。
燈光熄滅,屋里陷入黑暗,只有月光柔和的從窗口灑進來。
路一梵都上了床,悠然的看起了球賽。
他卻還是一動不動。
悠然專注的樣子甚至讓我有種他要在這打到天亮的錯覺。
可我想錯了。
因為當路一梵深沉入眠的輕微呼吸聲響起的同時。
靳岑終于放下了手機。
從椅子上站起來,晃了晃脖子,伸了個懶腰后,轉頭就離開了。
輕輕關上門的動作,利落到讓我目瞪口呆。
「他這……玩吶?」
而我并不知道的是。
就在門關上的那瞬間。
上鋪的路一梵也睜開了眼睛。
眼底清明并無半分睡意。
慢悠悠的翻了個身,唇角卻勾了起來。
16.
跟一個自律又勤快的體育生同寢,感覺是真的不錯。
當我第二天早上睜開眼,入目就是路一梵肌肉分明的后背。
還有桌上已經買好的早餐時。
我頓了頓,恍惚了好幾秒才想起來,自己已經不在 303 了。
心里下意識的一空,但隨即又感覺到有點輕松。
我從下鋪坐起來,伸了伸懶腰。
「師哥,你的屬性不會也是下面那個吧?」
「忒賢惠了啊。」
正換著衣服的路一梵動作一頓。
回過頭來像看什麼莽撞晚.晚.吖的傻子一樣看向我,眉尖微挑。
「紀北辭,你是真覺得自己搬到這兒就安全了是吧?」
「想體驗體驗我的體力,你就直說。」
我臉上的嬉皮笑臉頓時沒了,連連擺手:
「路哥,錯了。」
路一梵嗤了一聲,罩好了衣服背上包,剛要邁步出去,突然又停下了。
歪頭上下打量著我,唇角勾起:
「倒真是那塊料。」
我:……
哪塊料?
你別以為我腿傷了就不能給你個雷歐飛踢啊。
「紀北辭。」
臨出門前,路一梵突然沉了下聲音。
低頭思索了幾秒,態度有些認真:
「搬到 601,其實才是你風口浪尖的開始。」
「成為異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成為被人關注的異類。」
「你做好心理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