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知就樂顛顛地和蔣意打了個車走了。
我突然感覺很累。
扮女鬼可真他媽費勁啊,尤其還是為了宋知這種重色輕友的貨。
我不想動了,就蹲在醫院旁邊的花壇邊,把摘下來的假發和脫下來的白色長裙放在一邊,艱難地用我僅剩的一只手點了根煙,看著車來車往發呆。
還好我都習慣把裙子直接套在我穿的 T 恤上,可以隨便脫。
要不然我現在還得穿著裙子蹲這兒,多詭異啊。
「手都這樣了還抽煙?」一個聲音冷不丁地從我的頭頂飄下來。
我抬頭,看見剛才給我接骨的那位帥哥醫生。
叫什麼來著?
……哦對,陳清焰。
一輛開著車燈的車從他身后的那條馬路上駛過,他的輪廓在夜色里短暫地清晰起來。
嘖。
我在心里贊嘆一聲。
好看,真好看。
你看,這世上比宋知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我隨隨便便在醫院就能見著一個。
宋知算什麼東西。
「陳醫生,你要來一根嗎?」我沖陳清焰笑了笑,從口袋里掏出煙盒遞到他面前。
陳清焰似乎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接了:「謝謝。」
然后我倆就莫名其妙地一起坐在花壇邊抽煙。
「胳膊不痛了?」他問我。
「還好。」我隨口敷衍。
「那心呢?」
「嗯?」我轉頭看他。
陳清焰在裊裊四散的白霧中沖我笑了一下:「你剛才不是說,心里的痛反應在了胳膊上嗎?」
我挑了挑眉:「痛啊,怎麼,陳醫生有辦法?」
陳清焰笑著搖搖頭:「不好意思,我醫術不精。」
我吐出最后一口煙,拍拍褲子站了起來:
「那您就再精進精進醫術吧,太晚了,我就先走了。
」
可陳清焰叫住了我,沖我揚揚他的手機,問道:「可以加個微信嗎?」
老實說,我并不感到驚訝。
畢竟這大晚上的,要不是有點別的意思,誰會坐這兒陪一個陌生人抽煙吹水。
而且真不是我自吹,這些年我這 Gay 達就是一響一個準兒。
這位陳醫生,我看他就不像異性戀。
「怎麼?」我吊兒郎當地問,「陳醫生這是對我一見鐘情了?」
陳清焰大概沒想到我這麼直白,愣了會兒,然后笑了。
他真的好愛笑,那一口牙齒白得咧。
「是啊,」他也沒找些什麼道貌岸然的借口,很坦然就承認了,「就看你肯不肯賞臉讓我認識你了。」
我也笑了一下:
「你知道今天我為什麼會受傷嗎?
「因為——
「我喜歡的人和他喜歡的人去我當 NPC 的那個鬼屋玩兒,太巧了是不是?
「我嫉妒啊,我特陰暗地想讓他暴露膽小的本性,這樣人家女孩子也許就不會看上他了,所以我拼命嚇他,把他嚇得要揍我,那他揍我我就躲啊,躲著躲著,就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在我說這些話的時候,陳清焰看著我,聽得特別認真,好像我在發表什麼重要演講。
待我說完,他還積極地對我的行為進行了評價。
「嗯……」他拖長了調子,似乎思考了那麼一兩秒,然后說,「聽上去像是你自作自受。」
我爽了。
我確實就是自作自受,如果可以,我真想給莫名其妙地喜歡著宋知的自己兩個大耳刮子。
我友好地拍了拍陳清焰的肩膀:「我真喜歡你的誠實。」
「那,微信?」陳清焰又晃了晃他的手機。
我大大地擺個了譜:「要是每一個想加我微信的人我都加了,那我幾個微信也不夠啊。
」
不過這譜擺完沒多久,我就有點后悔了。
就,沒必要嘛。
宋知是個死直男……不,他甚至是個對 Gay 深惡痛絕的死直男。
我和他這輩子也沒可能,好不容易遇見個至少在長相上還挺對胃口的男人,我干嗎還要裝蒜?
……算了,下次一定。
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3
宋知生日這天,他喊我一起去看蔣意他們樂隊在酒吧里的演出。
蔣意是個地下樂隊的主唱,這也是我剛知道不久的事情。
她似乎是個很愛交際的人,那次醫院打過照面之后,就讓宋知邀請我去看他們樂隊的演出。我去了,還在演出后和宋知及樂隊一行人去吃了宵夜,在她口中,這樣也就算得上是朋友了。
這天他們樂隊又有演出,我本來不太想去,但宋知說,今天我生日誒,我生日你都不陪我了?尤小嘉,你有別的兄弟了嗎?
他從小就很知道怎麼禍害我,那雙圓溜溜的眼睛咕嚕一轉,我什麼都肯妥協。
演出開始前,宋知來酒吧門口接我,并且迫不及待地向我炫耀蔣意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一雙球鞋。
就是我攢了這麼久的錢之后,好不容易才買回來,打算送給他當生日禮物的那雙。
我沉默了。
我家離這間酒吧不遠,本來還打算等演出結束后讓宋知去我家睡,然后假裝不經意地讓他發現衣柜里放著的這雙鞋。
現在看來不用了。
雖然都是一雙鞋,但喜歡的人送的,和我送的,自然是不一樣的。
而且一個人也不需要兩雙相同的鞋。
我心里不爽,忍不住打擊他:「你別太嘚瑟,人家蔣意姐那麼有錢,給你買這鞋就跟你隨手在路邊攤上買張餅似的。
」
「……」
宋知無語地頓了頓:「你是不是吃錯藥了啊,最近找我茬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