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蒙了:「啊?」
「他只是,沒那麼多閑心帶我吃餛飩而已。」
他換了個淡淡的表情,又輕輕拍了拍我的頭:
「走吧,時間也挺晚了,送你回家。」
起風了,行道樹的樹葉在風中發出嘩啦啦的清脆聲響。
因為鬧了個烏龍,我尷尬得大半程不敢跟陳清焰講話,直到雨水驟然來襲。
這雨從稀疏的雨點變成連片的大雨幾乎只用了幾分鐘的時間,陳清焰拉著我在雨里狂奔,等回到車上時,還是從里到外被澆了個透。
陳清焰的眼鏡片上全是雨水,被他摘下來擦拭。
我看著他凌亂的頭發,濕漉漉的睫毛,還有從鼻尖上滴下來的水……
陳清焰把眼鏡架回了鼻梁。
我趕緊把視線挪開。
「冷嗎?」他問我。
我目不斜視地搖頭。
雨沒有變小的趨勢,陳清焰一路將車駛入小區,直接把我送到了樓下。
「快上去吧,洗個熱水澡,別感冒了。」他貼心囑咐。
我卻沒有動,雙手握緊了安全帶,又慢慢松開。
……是可以的吧?沒問題的吧?他應該不會拒絕的吧?
我反復問了自己好多次,終于開口:
「現在這麼大的雨,開車也挺危險的,你要去我家坐坐,順便換身干爽的衣服嗎?」
我轉頭看著他,他也看著我:
「好啊。」
然后,他笑了。
我以為自己夠平靜夠淡定,但他這一笑蠱惑了我,讓我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許多。
我們一起上樓。
腳步聲在黑暗的樓道里交疊。
我的呼吸有點亂,他的呼吸卻不疾不徐,將我凌亂的心緒襯得一覽無余。
太可惡。
進了門,他終于原形畢露,將我抵在墻角。
我就知道,陳醫生不是道貌岸然的人。
第一次他找我要微信,就大方承認了對我的企圖,這一次也一樣。
我們甚至還沒來得及把客廳的燈打開,就吻在了一起。
這是我的初吻,我想他感覺到了我的生澀,繼疾風驟雨之后,放緩了節奏。
「陳醫生,」我將他稍微推開一些,看著他說,「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對吧?」
陳清焰貼著我的唇,低沉的聲音在他喉間滾動:
「好,不談感情。」
我終于放縱自己閉上了眼,還給他一個主動的深吻。
……
我想他對我,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麼玩不起的?
……
濕透的衣服丟了滿地,陳清焰摘了眼鏡,隨意往床上一丟。
沒想到他平時看著斯斯文文,在床上卻完全是另一副模樣。
「……陳醫生。」
我幾乎是無意識地呢喃。
「別這麼喊我。」他俯下身,在我耳邊說,「你這樣會讓我對我的職業產生罪惡感。」
我才不在乎。
罪惡感,我早就已經習慣了與它共存。
我惡作劇般地在陳清焰耳邊重復這個稱呼,他半真半假地怒了,一雙漂亮的眼睛未經鏡片遮擋,露出一絲令人心驚的暴虐。
「你真不聽話。」
我聽見他一聲喟嘆,緊接著,被他懲罰。
我意識到陳清焰其實是只蟄伏的獸,他漫不經心地覓食、捕食,直到享受的時候,才將獸性原原本本地展現。
我膽戰心驚,心想我似乎不應該招惹他。
可是,又有那麼一瞬間,我認為我的決定無比正確。?
過去那麼多年,我壓抑的、克制的、隱藏的一切,通通在此間沸騰蒸發。
陳清焰再次吻上我的時候。
我沒來由地想,我會愛上這樣的感覺。
7
【尤小嘉,你說你是不是挺壞的?】
【現在我聽見別人喊我『陳醫生』,就會想起你在床上的樣子。】
【你說,下次見面,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上課時收到陳清焰發來的消息,我立刻面紅耳赤地摁滅了手機屏幕。
畢業在即,學校里面很多事情要忙,我暫時從出租屋搬回了學校宿舍,我們兩個也因此有快一個月的時間沒有見面。
前陣子我們常常廝混在一起……嗯,姑且用「廝混」這個詞吧。
然后我就發現,其實從頭認識一個人,慢慢更新對一個人的認知,也是件很有趣的事。
比如陳清焰,長了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實際上根本就是葷素不忌。
他能用淡然的表情和特別一本正經口吻跟你說些不著四六的話。
能上一秒端坐著寫論文,下一秒把我抱上他的書桌,傾身過來吻我。
我推他,說你不是寫論文嗎?
他就摘掉眼鏡,放到一邊,一邊扯領帶,一邊告訴我,這叫勞逸結合。
……該死的勞逸結合。
有時我真不想承認,但我真的吃這一套。
【拜托,大白天的,我上課呢,別給我發這些奇怪的東西!】
緩了會兒,我終于覺得沒那麼羞恥,打開微信,飛快地打下這行字發了過去。
陳清焰在我微信里的備注早就從「人間小甜甜」變成了「陳醫生」。
是我做賊心虛,覺得這樣看上去比較沒有貓膩,誰能想到現在,這三個字反而變成最不正經的了。
陳醫生回了條語音。
我想聽又不敢聽,最后還是趴在桌上,偷偷摸摸地把聽筒貼在耳邊,按下了那條語音消息:
「那你好好上課吧,不要被我帶壞了,尤小嘉同學。」
這低沉的嗓音,和隱約的笑意……絕對是故意的!
我揉了揉發燙的耳朵,再次摁滅了手機屏幕。